江南的桃花还没来得及看,北狄的战报就如雪片般飞进了御书房。
信使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北狄新单于亲率三万铁骑,攻破雁门关,杀了守将张将军,如今正往幽州进发!”
萧执捏着战报的手指泛白,御案上的茶杯被他无意识地推到边缘,险些坠落。他的心声里翻涌着怒意与焦虑:【北狄竟敢趁朕刚稳定朝局就来犯境!张将军是父皇留下的老将,勇猛善战,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沈清瓷站在一旁,指尖悄悄攥紧——她听到信使的心声里藏着一句模糊的话:【雁门关守将里,有个千总总往敌营送消息……】
内鬼。
“陛下,”她轻声开口,“北狄此次来势汹汹,恐早有预谋,不如先派使者去稳住他们,同时调兵遣将,准备迎战?”
萧执抬头看她,眼底的戾气稍缓:“派谁去?北狄新单于性情暴戾,寻常使者怕是会被他斩了祭旗。”
“安王。”沈清瓷说出这个名字时,萧执和刚走进来的无尘都愣住了。
无尘穿着亲王蟒袍,还不太习惯这一身华贵,闻言连忙摆手:“臣……臣不懂战事,更不会谈判啊。”
他的心声里满是慌乱:【让我去北狄?听说他们吃人的……】
沈清瓷却看向萧执:“安王与陛下容貌相似,北狄单于见了,定会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动他。且安王性子温和,擅长佛法,或许能以柔克刚,探出北狄的真实意图。”
她凑近萧执,压低声音:“臣刚才听到信使心声,雁门关有内鬼,安王此去,正好可以借谈判之机,查探内鬼是谁。”
萧执眸光一动。他知道沈清瓷的听心术从不出错,沉吟片刻,看向无尘:“皇弟,此行凶险,但关乎边境数十万百姓性命,你……”
“臣去!”无尘猛地抬头,虽仍有惧意,眼神却坚定,“只要能帮皇兄,臣不怕。”
他的心声里,慌乱渐渐被一种责任感取代:【母妃说过,身为皇家子孙,不能只顾自己安逸……】
萧执拍了拍他的肩:“朕派五千精兵护你周全,再让顾太医随行,他不仅医术好,还懂些防身术。”
顾清让恰好进来送药,闻言立刻领命:“臣定护安王周全。”他的心声里藏着一丝凝重:【北狄军中,有天音阁的叛徒,擅长用音波惑人心智,得小心应对……】
沈清瓷心头一凛。天音阁的叛徒?这倒是没料到。
三日后,无尘带着使团出发。沈清瓷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消失在官道尽头,听着无尘的心声渐渐远去:【别担心,我会查清内鬼的……】
她转身对萧执道:“陛下,该调兵了。幽州守将是柳家旧部,虽己归顺,但臣听到他的心声,说‘北狄打过来,正好趁机拥兵自重’,不可信。”
萧执点头,立刻拟旨:“命镇国将军秦岳率五万禁军驰援幽州,接替柳家旧部,若有违抗,先斩后奏!”
秦岳是沈太傅当年提拔的寒门将领,忠心耿耿,沈清瓷曾听到他的心声,满是“若有机会,定要为沈太傅报仇”的赤诚。
安排好军务,萧执却仍紧锁眉头。沈清瓷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国库空虚,粮草不足。之前查抄周相和柳家的财物,大多填补了江南盐场的亏空,能调动的军饷捉襟见肘。
“陛下,”她轻声道,“臣妾有个法子,或许能筹到军饷。”
“什么法子?”萧执看向她。
“让宗室捐钱。”沈清瓷的目光扫过那些占据良田无数、却一毛不拔的宗室,“臣听到荣太妃的远房侄子,私下里说‘家里的金子能堆成山’,还有几个国公,粮仓都溢出来了,却从不肯赈灾。”
萧执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他立刻下旨,让宗室按爵位高低捐军饷,还特意让御史盯着,谁敢藏私,就参他个“通敌叛国”。
宗室们怨声载道,心声里骂骂咧咧,却不敢不捐——雁门关失守的消息传遍京城,谁也不想被扣上“通敌”的帽子。短短三日,就筹到了三百万两银子,足够支撑半年的战事。
沈清瓷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嘴角微扬。这些蛀虫,也该出点血了。
然而,幽州那边很快传来坏消息——秦岳刚到幽州,就被柳家旧部设计,陷入北狄的包围圈,粮草被烧,突围不得。
“废物!”萧执在御书房怒摔奏折,“柳家余孽,竟敢通敌!”
他的心声里满是自责:【是朕太急了,没查清柳家旧部与北狄的勾结……秦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怎么对得起沈太傅……】
沈清瓷却听到更惊人的心声,来自一个刚从幽州逃回来的小兵:【柳将军和北狄约定,只要活捉秦岳,就把幽州献给北狄,他当北狄的‘幽州王’……】
“陛下,”她立刻道,“柳家旧部要反,必须立刻派兵救援秦将军!”
“可京中兵力空虚,调谁去?”萧执急得团团转。
沈清瓷深吸一口气:“臣请命,去幽州。”
“你去?”萧执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他的心声里全是抗拒:【绝不能让她去!战场不是后宫,刀剑无眼……】
“陛下,”沈清瓷首视他的眼睛,“臣能听心声,知道柳家旧部的部署,也知道北狄的弱点。秦将军是忠良,不能死。且臣去,能稳住军心——将士们知道陛下连贵妃都派去了,定会拼死作战。”
她顿了顿,声音放软:“陛下放心,臣会带着暗卫,不会有事的。”
萧执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起她一次次在险境中化险为夷,心头的抗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对她能力的信任,也是对自己无力的懊恼。
“朕陪你去。”他忽然道。
“陛下不可!”沈清瓷立刻反对,“京中不能没有陛下,万一有乱臣贼子趁机作乱……”
“有安王在,还有顾太医辅佐,出不了大事。”萧执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要去,朕陪你一起。”
他的心声里满是执拗:【她要去冒险,朕怎能让她一个人?大不了……一起死。】
沈清瓷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心头一暖,终是点头:“好。”
三日后,萧执亲率两万禁军,与沈清瓷一同奔赴幽州。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沈清瓷靠在萧执肩头,听着他强装镇定的心声里藏着的紧张,忍不住笑了:“陛下怕了?”
“朕是天子,怕什么?”萧执嘴硬,手却悄悄握紧了她的手,“只是……到了幽州,一切听朕的,不许乱跑。”
他的心声里在说:【一定要护好她……】
沈清瓷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
车窗外,北风呼啸,卷起尘土,像在预示着前方的血雨腥风。但她不怕。
有他在身边,有听心术护持,有忠良将士在前,哪怕北狄铁骑再凶,柳家旧部再狠,她也有信心,能将这场烽烟,化为大胤朝崛起的序章。
幽州城的轮廓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号角声,苍凉而急促。
沈清瓷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萧执的手。
战鼓,即将擂响。而她,己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