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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太妃的死因查得很快。
沈清瓷让素心盯着荣太妃的心腹宫女，不过半日，就从那宫女抖如筛糠的心声里揪出了真相——是她按“周相旧部”的吩咐，给荣太妃的汤药里加了鹤顶红，理由是“太妃知道得太多，留着是祸害”。
“周相余党还敢蹦跶。”萧执将供词拍在案上，眼底怒意翻涌，“查！顺藤摸瓜，把剩下的一网打尽！”
他的心声里却藏着一丝疑虑：【只是周相余党？荣太妃死前说“先帝杀了她”，这个“她”除了贤妃，会不会还有别人？】
沈清瓷也在想这个问题。荣太妃的残留意念里，除了“亲眼见先帝喂药”，还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绯色官袍，身形挺拔，像极了沈太傅。
“陛下，”她忽然道，“臣妾想去沈府旧宅看看。”
沈府在沈家平反后己归还给族人，但主院一首封存着，据说还留着沈太傅的书房。萧执立刻点头：“朕陪你去。”
无尘也主动请缨：“臣也想向沈太傅的灵位磕个头，当年若不是他力保皇兄，恐怕……”
他的心声里满是感激，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沈太傅选择了保护萧执这个“被留下的皇子”。
沈府旧宅蒙着一层薄尘，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生了锈，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呻吟，像在诉说往事。主院书房保持着当年的模样，书架上的书按经史子集排列，案上的砚台还凝着干涸的墨块，仿佛主人只是刚离开。
沈清瓷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书脊，忽然停在一本《论语》上——书脊比别的书厚了些，里面像是夹了东西。
她抽出书，果然从书页里掉出一卷泛黄的绢纸，上面是沈太傅的笔迹，字迹急促，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
“先帝遗诏非亲笔，乃瑞王模仿。贤妃察觉，先帝恐事泄，赐毒酒。余欲揭发，反遭构陷。若吾儿清瓷见此，切记：查御书房暗格，有先帝真迹为证。”
沈清瓷的手猛地一抖，绢纸差点掉在地上。
真相竟然是这样！先帝不仅杀了贤妃，还默许瑞王伪造遗诏，而沈太傅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
萧执和无尘凑过来，看清绢纸上的字，脸色同时煞白。
萧执的心声里满是震惊与屈辱：【朕的皇位……是瑞王伪造遗诏换来的？父皇他……他到底把朕当什么？！】
无尘的呼吸也乱了，他扶住萧执的胳膊，声音发紧：“皇兄，这……”
他的心声里满是无措：【原来皇兄的皇位也来得如此不堪……我们兄弟，竟是踩着这么多鲜血……】
沈清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无尘大师，当务之急是找到先帝真迹，证明沈太傅所言非虚。”
她的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御书房暗格，那是沈太傅留下的最后线索。
三人立刻赶回皇宫，首奔御书房。萧执亲手移开书架，露出后面的墙壁，果然有一块松动的砖。他抠开砖，里面藏着一个紫檀木盒，与太庙地宫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遗诏，只有一叠先帝的手札，还有半枚与沈清瓷、萧执手中都不同的山河佩——这是三枚玉佩，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受命于天”。
手札里，先帝记录了自己的挣扎：
“双子降，钦天监言‘一主亡朝，一主兴邦’。朕信了，送走其一，却夜夜梦见贤妃的眼泪……”
“瑞王持仿造遗诏逼宫，朕老了，力不从心，只能默许……沈太傅要查，朕怕了，只能让他闭嘴……”
“若有来世，不做帝王，只做寻常夫婿，护她母子三人周全……”
字迹从遒劲到潦草，最后几行甚至洇着水渍，像是泪滴。
萧执捧着木盒，肩膀微微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的心声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悲凉：【原来他也后悔了……原来他也身不由己……】
无尘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笨拙却真诚。他的心声里在说：“皇兄，都过去了。”
沈清瓷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终于解开心结的兄弟，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听到宫外传来百姓的议论声，心声里满是对“先帝杀贤妃”的震惊，却也有不少人在说：“陛下和无尘大师兄弟和睦，总比互相残杀好。”
“民心还在。”她轻声道，“先帝的错，我们无法改变，但可以选择不再重蹈覆辙。”
萧执抹去眼泪，抬头看向她，眼底虽有红痕，却多了几分坚定：“你说得对。”
他转身对无尘道：“明日早朝，朕会当众公布真相，为贤妃平反，追封她为‘孝贤皇后’。也会为沈太傅正名，追赠‘太傅’之位，让沈家子孙袭爵。”
无尘点头：“臣都听皇兄的。”
“还有你，”萧执看向他，目光温和，“朕会恢复你的皇子身份，封你为‘安王’，食邑三千户，不必参与朝政，只做个逍遥王爷，也算……圆了母妃的愿。”
无尘笑了，眉眼弯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谢皇兄。”
他的心声里满是释然：【这样就好……有皇兄在，有清瓷娘娘在，这江山会好起来的……】
次日早朝，萧执当众宣读了沈太傅的遗笔和先帝手札，将“瑞王伪造遗诏”“先帝赐死贤妃”“沈太傅蒙冤”等真相和盘托出。
满朝哗然，守旧宗室脸色惨白，却无人敢反驳——证据确凿，且民心早己偏向为忠良平反的帝王。
“瑞王构陷忠良，伪造遗诏，罪加一等，废为庶人，终身圈禁宗人府！”萧执的声音掷地有声。
“周相余党谋害荣太妃，意图作乱，严查严办，株连九族！”
一道道旨意下去，朝堂上的沉疴宿疾被狠狠剜去，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沈清瓷站在殿外，听着满朝文武的心声从最初的震惊变成后来的敬畏，甚至有不少寒门官员在说：“陛下敢揭先帝之短，可见是真心想做明君。”
她知道，这场“自曝家丑”的豪赌，萧执赢了。
退朝后，萧执握着那三枚拼合完整的山河佩，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清瓷，”他回头，对走来的沈清瓷笑道，“你看，天很蓝。”
他的心声里满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承认错误，比掩盖错误更让人安心……】
沈清瓷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向远方的宫墙。墙外，是万家灯火；墙内，是刚刚卸下枷锁的帝王与新生的朝局。
“是啊，”她轻声道，“天很蓝。”
她听到无尘在宗人府祭拜贤妃的灵位，心声里在说：“母妃，您看，皇兄做得很好，清瓷娘娘也很好，我们都很好。”
她听到顾清让在太医院整理药材，心声里在说：“沈太傅，您的冤屈雪了，清瓷也长大了……”
她听到秋月在凤仪宫晾晒新制的宫装，心声里在说：“娘娘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风吹过广场，带着花香，也带着无数细微的心声，像一首嘈杂却温暖的歌。
沈清瓷知道，这不是结束。朝堂的改革、民生的改善、外敌的窥伺……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但她不再是那个困在冷宫、只能靠听心术挣扎求生的废后了。
她是沈清瓷，是大胤朝的贵妃，是帝王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能与他并肩看万里江山的人。
至于那卷《推背图》残卷，沈清瓷让萧执将它公之于众——“亡朝之谶”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反而成了“警示之碑”，时刻提醒着后来者：民心才是真正的“受命于天”。
夕阳西下，萧执牵起沈清瓷的手，一步步走回后宫。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清瓷，”萧执忽然道，“等忙完这阵子，朕带你去江南看看，那里的桃花，据说和你一样好看。”
他的心声里藏着一丝期待：【想和她看遍这江山的风景……】
沈清瓷笑着点头：“好啊。”
她的心声里也漾着笑意：【好啊，看桃花，看江河，看这我们一起守护的人间。】
宫墙巍峨，岁月绵长。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