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仓库里的空气，焊接的焦糊味、金属的铁锈味，还有幸存者们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汗酸味，混合成一种名为“末日”的鸡尾酒，呛得人神经发麻。
每个人都在忙碌。
李卫国和他那几个“耗材”同伴，在唐雨的呵斥下，像工蚁一样搬运着钢材和杂物。
小莉则在苏婉的指导下，整理着药品和绷带。
恐慌像一张大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而林默，是那张网中心的蜘蛛。
他独自站在仓库的另一头，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周围是寂静的，与另一边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闭着眼，脑子里回放着李卫国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黑石营地。
赵天雄。
超人。
呵，又一个“玩家”吗？还是说，是这个狗屎世界刷出来的精英怪？
不管是哪一种，这都意味着，他不再是这片新手村里唯一的BUG。
威胁，也是机遇。
林默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掌心。
一簇橙红色的火苗，“噗”地一下，凭空燃起。
火苗在他掌心不安地跳动，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脆弱，却充满了原始的破坏欲。
但他不满意。
这太弱了。
这种程度的火焰，只能用来点烟，或者在近身时给敌人一个惊喜。
面对一个拥有三十名异能者小队的庞大势力，这点火苗，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需要更强的，更具毁灭性的力量。
比如……火球。
就像游戏里法师搓出来的那个一样。
他集中精神，试图将掌心的火焰压缩，塑形。
但火焰根本不听使唤，它们只是在他手上胡乱地燃烧，热量灼烧着空气，却无法凝聚。
“妈的。”
林默低声咒骂了一句。
精神力的消耗，远比他想象的要快。
只是维持这团火苗，他的大脑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高强度的运算，传来阵阵疲惫感。
“喂！”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唐雨抱着一截钢管，额头上全是汗珠，正没好气地瞪着他。
“我说，我们的总指挥官大人，在你练习你那套江湖戏法的时候，能不能抽空过来帮把手？”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这块钢板太重了，我们几个人抬不动。你不是力气很大吗？”
林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是我的事。”
“你的事？”唐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把钢管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默！你搞清楚！现在是所有人的事！那个什么黑石营地随时可能打过来！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地造墙，你这个老大却在旁边玩火？”
“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
林默依旧没有理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强迫自己去感受那股力量的流动，去理解它的本质。
不是命令，是引导。
不是控制，是沟通。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构筑着一个完美的球形。
压缩，旋转，注入更多的能量！
嗡——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颤鸣。
他掌心的火焰，开始剧烈地收缩，光芒变得越来越刺眼。
“你看！他又开始了！”唐雨指着林默，对着旁边的苏婉抱怨，“他就知道自己变强！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那枚晶核，如果给我研究，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林默的掌心之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球，正悬浮在那里。
它并不稳定，边缘还在不断地喷吐着火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将周围的地面都烤得微微发黑。
【火球术（雏形）】
系统面板上，一行小字一闪而过。
成功了。
林默的嘴角刚想扯动一下。
下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是有一根钢针，从他的太阳穴狠狠地扎了进去，首通大脑深处！
天旋地转！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声。
【警告！精神力严重透支！意识链接出现不稳定波动！】
【警告！请立刻停止使用异能！】
林默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
掌心的火球，也随之“噗”地一声，消散在空气中。
“他……他怎么了？”小莉发出紧张的询问。
唐雨也愣住了。
她刚才还气势汹汹，此刻看到林默虚弱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苏婉扶了扶眼镜，从头到尾，只有她最冷静。
她走了过来，蹲在林默面前，但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看来，你这招的代价不小。”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默抬起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那是一种属于尸体的，毫无血色的白。
他死死地盯着苏婉。
“指挥官阁下。”苏婉平静地与他对视，“看来，你的大招有很长的冷却时间，而且副作用很严重。”
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一个她观察到的事实。
“唐雨，”她头也不回地喊道，“别愣着了，继续干活。”
“可是他……”唐雨有些犹豫。
“他死不了。”苏婉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而且，知道我们这位‘神’的弱点，比多焊两块钢板重要得多。”
“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的王牌，不能轻易动用。一旦用了，他就会变成一个需要我们保护的靶子。”
“这才是最有价值的情报，不是吗？”
这番话，冰冷，现实，却又精准得可怕。
仓库里再次陷入死寂。
那些新来的幸存者，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默，眼神里充满了畏惧、疑惑，还有一丝……别的什么东西。
林默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那股撕裂般的头痛，还在持续。
他现在别说搓火球，就连维持意识清醒，都有些困难。
苏婉说得没错。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最强大的武器，同时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这个秘密，就这么轻易地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看着唐雨，看着苏婉，看着那些“耗材”。
一股怒火，混合着虚弱感，在他胸中燃烧。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排刚刚安装好的太阳能电池板。
他需要休息。
也需要思考。
单纯的破坏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他需要更聪明，更高效地利用自己的一切。
包括异能。
也包括……这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