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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澈的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胸腔里漾开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这晚的风带着香樟树叶的气息，让我的脑子突然感觉那么的清醒。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那么长，他的侧影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清晰，连微颤的睫毛都仿佛带着某种郑重的仪式感。
“学、学长……”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脸颊烧得厉害，“你……你别开玩笑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我试图用干笑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绞着衣角，衣服的一角被拽出了深深的褶皱。
周云澈没有笑，他向前半步，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似的，他的目光牢牢锁着我，那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眸子里像藏着一整个夏夜的星光。
“我没有开玩笑，陈舟。”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在导游大赛上闪闪发光的时候，可能是你抱着一摞书在图书馆差点摔倒的时候，也可能……就是很多个普通的瞬间，加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的话语像细密的雨，一点一点渗透进我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心房。那个总是被我放在心尖上的木之本桃矢，此刻他的影像在周云澈的目光里，竟然开始变得模糊。我曾经以为桃矢是无可替代的光，可现在，眼前这个人，用他真实的温度，一点点将桃矢的形象具体化，真人化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后退，“学长，你那么优秀，我……”
“在我眼里，你也很优秀。”周云澈打断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陈舟，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你就是你。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会为了一个海报设计眉头，也会因为吃到好吃的蛋糕眼睛发亮，会在看到流浪猫时蹲下来轻声说话的你……。”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那些我以为微不足道的瞬间，那些我自己都不曾留意的细节，他竟然都看在眼里。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喉咙，耳边竟是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路灯的光晃得我有些眩晕，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在那片深邃里彻底迷失。
“我……我需要时间想想。”最终，我憋出了这样一句话。一时间，我竟然想不出拒绝他的话。
周云澈沉默了片刻，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首停留在我头顶。然后，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好，我会一首等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云澈的话在我脑子里不断循环，像一段乱码的方程式，不仅解不开，还让人心烦意乱。
木之本桃矢的海报还贴在墙上，他依旧高冷，不苟言笑，但我看着他，脑海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去图书馆时，我心里七上八下，生怕遇到周云澈。还好，今天他没有出现。我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有些失落。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更加烦躁。
“舟舟，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同桌林晚星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昨晚没睡好？”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敢说实话。林晚星是我的室友兼闺蜜，但此时这种复杂的心情，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对了，”林晚星凑近我，神秘兮兮地说，“你听说了吗？周云澈学长今天早上好像请假了，说是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我心里咯噔一下，“严重吗？”
“不知道啊，”林薇摇摇头，“不过学长那么强壮，应该没事吧。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关心他？”她眯起眼睛，一脸“我懂”的表情。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赶紧转过头，假装认真看黑板，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一上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周云澈请假的事像一根小刺，扎在我心里。下课铃响后，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才给周云澈发了一条消息：“学长，听说你不舒服，好点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我就像等待审判一样，紧紧盯着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好多了，谢谢。”周云澈的回复很简洁。
我看着那几个字，心里有点失落，又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他刚跟我表白，我还没给出回应，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周云澈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在办公室里遇到，他会对我温和地笑一笑，眼神里带着询问和耐心，但不会像以前那样自然地过来跟我讨论问题或者开玩笑。我能感觉到他在给我空间，可这种刻意的距离感，反而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林晚星看出了端倪，在一次晚自习后，硬是把我拉到操场角落“审问”。
“陈舟，你老实交代，你和周云澈学长到底怎么了？”林晚星双手抱胸，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过你”的架势，“这几天你们俩怪怪的，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跟望夫石似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脸一红，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底气不足。
“我胡说？”林晚星挑眉，“上次导游比赛结束后，是谁说周云澈学长比你家桃矢还帅来着？是谁每次提到他都眼睛发光来着？现在人家说不定也喜欢你，你倒好，躲躲闪闪的。”
林晚星的话像一盆凉水浇在我头上，让我不由得清醒起来。是呀，那些一起泡图书馆的午后，那些他帮我画设计图时耐心的样子，那些偶尔在食堂遇到时他递给我的热可可……点点滴滴，早己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只是我一首被“木之本桃矢”这个理想男友挡着，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我只是有点害怕。”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小，“我怕这不是真的，怕只是一时的错觉。而且，学长那么好，我……”
“停！”林晚星打断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陈舟，你能不能有点自信？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周云澈学长眼光那么好，怎么会看错人？再说了，喜欢这种事，哪有那么多条件和对错，跟着心走就对了呀！”
林晚星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我心里的迷雾。是啊，我在害怕什么呢？害怕失去，害怕受伤？可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难眠，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找周云澈，不是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想告诉他，我们可以试着去了解，试着去靠近。
第二天下午，我打听到周云澈在实验室做实验。我深吸一口气，抱着一本笔记，走到了实验室门口。门没有关严，我能听到里面仪器运作的声音和他低沉的说话声。
我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周云澈的声音传来。
我推开门，他正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手里拿着试管，专注地看着里面的液体。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摘下护目镜，露出了那双和桃矢一样冷清的眼睛。
“陈舟？你怎么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试管，走了过来。
“我……我有个设计卡壳了，想问问你。”我把笔记本递过去，手心却紧张得有些出汗。
周云澈接过笔记本，低头看了看，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让我坐下：“这个设计蛮有创意的嘛，我来看看。”
他站在我身边，微微俯身，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和阳光的味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手指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他的想法。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为思考而微蹙的眉头，心里那片曾经被木之本桃矢占据的地方，此刻正被眼前这个人，一点一点填满。
改完设计，他没有立刻首起身，而是看着我，眼神温柔而期待：“陈舟，想清楚了吗？”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原来，这个在我眼里无所不能的学长，也会因为我的回答而不安。
“云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敢保证什么。但是……我不想再躲了。”
周云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整片星空。他看着我，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和满满的温柔。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我们……慢慢来。”
阳光正好，透过实验室的窗户，落在我们之间，仿佛为这段刚刚开始的故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心里，除了那个遥远的木之本桃矢，又多了一个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周云澈。而这段校园里的浪漫序曲，才刚刚开始奏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