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最后三个月,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每天都在变小。林沫的课桌上堆着小山般的试卷,却在翻开数学练习册时,发现每道错题旁都贴着顾言灼的便签:“辅助线在这里画,三角形会更稳哦”“这道题的解法,像你画苹果时的明暗过渡”。
顾言灼的课桌抽屉里,藏着她送的草莓味润喉糖,还有张画着两个牵手小人的便利贴,旁边写着“英语作文别总用‘very’,像调色总用纯色——要加过渡色呀”。两人像互相咬合的齿轮,他补她的数学,她帮他的英语,偶尔在解不出题时,就偷偷在草稿纸上画对方的速写。
某个暴雨倾盆的晚自习,全校突然停电。林沫摸出手机照亮,却看见顾言灼借着屏幕微光在画她——睫毛上沾着的雨珠,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还有指尖无意识橡皮擦的小动作。“别动,”他说,“你现在像幅水彩画,连阴影都是温柔的。”
高考前夜,两人在教室贴目标大学的照片。林沫踮脚贴中央美院的校徽时,顾言灼忽然说:“其实我早知道,你会选北方的学校,因为你画的雪,比南方的雨更有灵气。”她转身看见他贴着清华美院的照片,指尖在“北京”两个字上轻轻按了按,像在确认什么。
走出教室时,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面画出格子般的光影。顾言灼忽然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小太阳:“明天别怕,就当是在画最后一张联考卷——只不过,这次画布是整个未来。”他的手比她的凉,却让她想起美术教室的台灯,总在深夜里照亮两人的画纸,温柔而坚定。
志愿填报的电脑室里,键盘声此起彼伏。林沫盯着屏幕上的“中央美院”,鼠标悬在提交键上迟迟没点。身后传来顾言灼的脚步声,他的屏幕上是“清华美院”,但收藏夹里却存着中央美院的招生简章。
“你……要去北京?”她装作随意地问,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不连贯的线条。顾言灼忽然关掉自己的页面,转过椅子面对她:“你想去哪里?”他眼镜片上倒映着她的影子,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首到林沫看见他草稿纸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左边的举着中央美院的校徽,右边的举着清华美院的。“其实我……”她话没说完,顾言灼忽然掏出本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是她在画室午睡的样子,背景里贴着两张车票,目的地分别是“北京”和“北京”。
“我查过,两校坐地铁只要40分钟,”他耳尖发红,却首视着她的眼睛,“你画的雪,我想亲眼看看北方的雪是不是真的那么白;你总说我画的建筑太刻板,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真正的古建筑。”他声音越来越轻,像怕惊飞了什么,“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北京吗?”
林沫忽然想起校园画展那天,他说她的画里有光。此刻她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倒映着她的模样,比任何颜料都要生动。“好啊,”她点击提交键,“不过你得教我画古建筑,我教你画雪景——就像我们在美术教室调颜料那样,把未来调成我们喜欢的颜色。”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两人的笑脸,志愿表上的学校隔着西环路,却像他们高中三年的距离——看似遥不可及,却始终在彼此的视线里,从未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