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薏仁拒绝了金世安的消息,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猪笼里大院。
这下,他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个运气好、走了狗屎运的凉茶佬。
而是一个彻头彻尾、不可理喻的傻子。
“嘿,听说了吗?李神医把金大夫给气走了。”
“何止是气走,送上门的医馆都不要,脑子有病吧?”
“我看啊,他就是治好了一个洋人,尾巴翘上天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就连之前对他客客气气的租客,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和疏远。
只有阿香,在晚饭的时候,默默地多给了他一个鸡蛋。
“薏仁哥,别听他们胡说。”
少女的眼睛清澈如水,带着一丝担忧。
“我相信你,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李薏仁心中一暖,冲她笑了笑。
“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确实有分寸。
第二天一早,李薏仁就在凉茶铺前,立起了一块小木牌。
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
“李氏凉茶铺,增设跌打、正骨、外伤处理。”
“另,为方便街坊,特设包月看诊。”
“每户每月五块钱,寻常病痛,随到随看,药费另算。”
这木牌一立,又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什么?他还会看跌打?”
“开玩笑吧!他一个卖凉茶的,给人接骨头?不怕把人接死啊?”
“包月看诊?五块钱?倒是不贵,可谁敢拿自己的身子去试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大多是看笑话的心态。
然而,李薏仁却不急不躁,悠然地坐在摊子后,捧着一本不知从哪淘来的旧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所有人闭嘴的机会。
机会没等到,却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咳咳!”
一声故作威严的咳嗽,太子炳挺着肚子,摇着扇子,带着包租婆八姑,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警服,歪戴着帽子,一脸痞气的家伙。
李薏仁眼皮一抬,认得他。
警察“三六九”,也是这一带有名的地头蛇,专干些敲诈勒索的勾当。
“哟,李神医,生意不错嘛。”
太子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李薏仁的凉茶铺上扫来扫去。
八姑捏着手绢,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薏仁啊,不是八姑话你,你这就不懂事了。”
“现在你名气大了,这摊子也该扩一扩了,总不能还窝在这院子里吧?”
李薏仁放下医书,淡淡地看着他们。
“八姑有话不妨首说。”
“哎哟,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八姑一拍大腿,指了指身边的太子炳和三六九。
“你看,炳哥有钱,三六九大哥有势,你有技术。”
“我们寻思着,咱们仨合伙,把你的凉茶铺做大做强!”
太子炳得意地摇着扇子,接口道:
“没错!我们在外面盘个铺面,你当坐堂大夫,我们负责经营和安保。”
“赚了钱,咱们三家平分,怎么样?够意思吧?”
三六九晃了晃腰间的警棍,不怀好意地笑道:
“李神医,这年头,做生意没人罩着可不行。有我三六九在,保证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明抢。
一个出钱,一个出“保护”,看似公平,实则是想把他李薏仁当成一棵摇钱树,把他的医术和名声,变成他们自己口袋里的银元。
周围的租客们都看出了门道,但敢怒不敢言。
一个是地主,一个是警察,谁惹得起?
所有人都以为,面对这种威逼利诱,李薏仁除了点头答应,别无他法。
然而,李薏仁却笑了。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贪婪的嘴脸。
“多谢三位的好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只是,我这小本生意,就不劳几位大驾了。”
太子炳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
八姑也愣住了,拔高了嗓门。
“李薏仁,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炳哥和三六九大哥看得起你!”
李薏仁的眼神陡然变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想入股我的凉茶铺?”
他往前走了一步,首视着太子炳的眼睛。
“太子炳,你配吗?”
“三六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李薏仁这石破天惊的话给震傻了。
他……他竟然敢当众辱骂太子炳和三六九?
他不要命了吗?!
太子炳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三六九更是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警棍,指着李薏仁的鼻子。
“小子,你他妈的找死!”
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李薏仁却毫无惧色,依旧那么平静地站着,仿佛眼前这两人,不过是两只叫嚣的土狗。
他的这份镇定,反而让太子炳和三六九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