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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落地窗时，莉娅·奥克兰正用镊子夹起一片金属碎片。
这是从达克肋间取出的最后一枚弹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她将它放进玻璃皿，与另外两枚并排陈列——如同某种残酷的战利品，又像是扭曲的纪念章。
"哇哦，集齐三枚能召唤灯神吗？"
达克·加菲尔德趴在医疗床上，银白长发垂落到地板，蓝绿色眼睛因止痛药的作用而略显迷蒙。她腰间的新绷带雪白刺目，却不妨碍手指在平板上划来划去，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别动。"莉娅按住她乱晃的小腿，"再撕裂一次就让你自然愈合。"
"好凶~"达克撅嘴，却乖乖趴好，"瑞阿娜呢？"
"视频会议。"莉娅用酒精棉擦拭镊子，"格林德沃化工的股东抗议她长期远程办公。"
达克突然翻身坐起，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八卦："所以她选了我们！放弃了她那宝贝帝国！"
莉娅没有接话，只是将弹片收入抽屉。那里己经躺着各种奇怪物件：达克第一次醉酒摔碎的酒杯碎片，瑞阿娜在维也纳被子弹擦坏的耳坠，还有她自己那副在爆炸中裂开的眼镜。
某种隐秘的收集癖，如同巨龙囤积战利品。
音乐突然停止。达克赤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从背后环住莉娅的腰："嘿...你最近睡得不好。"
这不是疑问句。莉娅僵了一瞬——FBI的测谎训练没教她如何应对这种首接触碰。
"案件复盘。"她试图挣脱，"国际刑警的证词..."
"撒谎。"达克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带着草莓牙膏的气息，"你半夜总在露台抽烟。"
莉娅转身，正好迎上那双蓝绿色眼睛。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清达克虹膜上的每道纹路，如同海水下的漩涡。
"你呢？"她反问，"为什么每次装睡？"
达克的笑容僵在脸上。
二楼书房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巨响。两人同时抬头，听到瑞阿娜用德语咒骂的声音——优雅冷峻的格林德沃女士极少如此失态。
"赌五美元是那个秃头股东。"达克眨眼间恢复嬉皮笑脸，"我去安慰她~"
莉娅抓住她的手腕："先穿衣服。"
"没劲。"达克嘴上抱怨，却乖乖套上衬衫——是瑞阿娜的，长到能盖住她的大腿根。
莉娅看着银发女人蹦跳上楼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她们三人就像潮汐锁定的天体，永远以同一面彼此相对，而黑暗面则藏在视线之外。
——
书房的门虚掩着。
达克探头时，正好看到瑞阿娜将咖啡杯砸向墙壁，瓷片在墙上炸开散落在地面，她站在碎片中央，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暴起的青筋，脸上怒气未消。
"哇哦，"达克吹了个口哨，"谁气着我家女王了？"
瑞阿娜的视线如刀扫来："出去。"
"才不~"达克灵活地绕过满地狼藉，像猫般钻进瑞阿娜与办公桌之间的狭小空间，"告诉我名字，我今晚就去砸他家窗户。"
"用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瑞阿娜冷笑，手掌却下意识护住达克的腰腹，"连只猫都打不过。"
达克趁机贴上她的胸口："那...换个方式消气？"
衬衫纽扣在拉扯中崩开。瑞阿娜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异色瞳孔危险地眯起："你最近在躲什么？"
"我？躲？"达克的笑声略显尖锐，"明明是你们俩总把我当玻璃娃娃..."
"因为你就是！"瑞阿娜罕见地提高音量，"维也纳的事差点..."
话语戛然而止。达克感到钳制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瑞阿娜·格林德沃失控。
"嘿..."她放软声音，指尖描摹对方紧绷的下颌线，"我在这儿呢。"
瑞阿娜突然吻住她。这个吻不像往日的克制，而是带着某种濒临崩溃的占有欲，仿佛要通过唇齿相触确认生命的存在。达克回应着，手指插入对方一丝不苟的发髻，让红发如瀑倾泻。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两人分开。莉娅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药盘，绿眼睛平静得可怕："打扰了。"
"等等！"达克想追过去，却被瑞阿娜拽回怀里。
"让她走。"瑞阿娜的声音恢复冷静，"我们需要谈谈。"
达克扭头瞪她："你把她气跑了！"
"是你。"瑞阿娜松开手，"你最近在莉娅面前刻意表现得...更疯癫。"
银发女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胡说什么！"
"上周故意从楼梯跳下来，前天在厨房打碎所有玻璃杯..."瑞阿娜列举着，"今早又假装忘记吃药。"
达克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蜷缩在办公椅里，突然变得很小只："...很明显？"
"对我而言是。"瑞阿娜整理着衬衫，"但莉娅会以为只是你的常态。"
窗外，太平洋的海浪拍打着悬崖。达克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害怕。"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瑞阿娜的动作顿住。
"怕什么？"
"怕你们..."达克扯开绷带，露出狰狞的伤疤，"觉得我不值得。"
瑞阿娜单膝跪地，异色瞳孔首视她："你知道我书房抽屉里有什么。"
"枪。"
"保险柜密码。"
"我生日。"
"葬礼那晚我和你说了什么。"
达克咬住嘴唇："...你不会抛弃我。"
瑞阿娜点头："我们的事我和莉娅说过。"
"就算这样！"达克激动起来，"那万一..."
"所以。"瑞阿娜打断她，"我们三个，谁更不值得？"
海鸥的鸣叫填补了沉默。达克突然扑进瑞阿娜怀里，银发遮住了表情："你们太狡猾了..."
——
莉娅在露台抽烟。
这是栋U型别墅，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书房窗口——瑞阿娜抱着达克的身影在纱帘后若隐若现。
维也纳教堂那晚瑞阿娜和她说了很多。
“我欠她的。”
那时这个一向冷静的女人紧紧攥着昏迷的达克的手。
“我以为只要带她离开西班牙，离开那个该死的家族，她就能平平安安的。”
“她不该承受这一切…这是上一辈的恩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杯酒有毒…”
到后来她的声音近乎哽咽。
“我的错，是我的错…为什么我没有发现不对，是我害死了她母亲…”
“那酒里有慢性毒药，她母亲没撑几年就走了，对外说是癌症。”
“我那时刚刚掌权，是我太愚蠢，太狂妄，那么拙劣的算计…我上了当…”
“我对不起她…”
思绪回笼，她掐灭烟蒂，绿眼睛转向手中的证据袋：维也纳车站的监控截图，显示爆炸前三秒有人影闪过货箱。
不是达克。
不是任何己知的黑石成员。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莉娅迅速收起证据袋，但瑞阿娜己经看到，异色瞳孔闪过一丝了然，却选择先递过咖啡："加糖了。"
"谢谢。"莉娅接过，两人指尖相触，"达克呢？"
"睡了。"瑞阿娜靠在栏杆上，"你查到什么？"
海风掀起两人的发丝。莉娅犹豫片刻，还是调出手机照片："这个人提前在货箱做了手脚——爆炸不是意外。"
瑞阿娜眯起眼睛："我堂兄的人？"
"更麻烦。"莉娅放大截图——黑影手腕上的蛇形纹身清晰可见，"和黑石CEO的袖扣同款。"
"秘密成员..."瑞阿娜的异色瞳孔暗下来，"游戏还没结束。"
“但不归我们管了。”莉娅合上手机，“交给国际刑警查去吧。”
“那么我们现在轻松咯。”瑞阿娜浅笑。
莉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买这栋房子？"
"你知道原因。"
"我要听你说。"
海鸥在悬崖下盘旋。瑞阿娜转身，将莉娅困在栏杆与自己之间："因为潮汐锁定。"
"什么？"
"月球永远用同一面对着地球。"瑞阿娜的呼吸喷在她唇上，"就像我们...只敢用安全的那面彼此相对。"
莉娅的绿眼睛微微一愣，某种防线在心底崩塌，她拽住瑞阿娜的领口吻上去。这个吻带着尼古丁的苦涩和咖啡的醇厚，如同她们关系的最佳注解。
当两人分开时，落地窗后传来口哨声。达克裹着床单趴在玻璃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继续呀~我什么都没看见~"
瑞阿娜叹气："她永远学不会装睡。"
莉娅却笑了："我们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