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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和湖面，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温暖而浪漫的光晕中。
烧烤的烟火气渐渐散去，言琛拿出了准备好的水果和甜点。
“快看！那边有秋千！”宁凝指着不远处湖边一棵大树下挂着的简易木质秋千，兴奋地拉着言琛，“走，我们去玩！”
两人嘻嘻哈哈地跑开了，再次将静谧留给了顾凛舟和林晚。
林晚看着宁凝他们跑远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紧张。
她站起身，想收拾一下桌上的狼藉，打破这令人心慌的独处氛围。
“放着吧。”顾凛舟也站起身，声音温和，“让他们回来收拾。”
他走到湖边，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目光看向林晚，带着无声的邀请。“坐会儿？这里的落日，很美。”
林晚犹豫了一下。
拒绝显得太刻意，接受又……她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在离他大约一臂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石头带着夕阳的余温。
两人并肩坐着，望着眼前如画的景色。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绚烂的晚霞，远处群山如黛，归鸟投林。
天地浩渺，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湖水的清新气息，也吹动了林晚的发丝。
沉默再次降临，却不再像车里那样充满无形的压力，反而多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宁静。
林晚紧绷的神经在这样壮阔而温柔的景色里，不知不觉地放松了。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出神地望着天边最后一抹瑰丽的霞光。
“小时候……”顾凛舟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宁静，却并不突兀。
他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遥远的天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小镇，阳光很好，有河，有树，还有一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女孩。”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梨涡？！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他……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静静地听着。
“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感觉很温暖，很熟悉。”顾凛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缥缈和怀念，
“像是……丢失了很久的一部分。”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林晚的侧脸上。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那小巧的鼻尖和微微抿起的樱唇，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梨涡位置……与他梦境中模糊的温暖感奇异地重合。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影像深深烙印进灵魂。
林晚被他看得心跳如擂鼓，脸颊滚烫。她能感觉到他目光的重量，那份专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话，他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温柔地将她笼罩。
她不敢动，也不敢回视，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姿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小草。
“后来，找了很久很久……”顾凛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执着，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插入了林晚心防最脆弱的地方。
原来，云端之上的帝王，也有这样求而不得的遗憾吗？
她终于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撞进了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也不敢深究的情绪——有深沉的温柔，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
一种让她心尖发颤的、浓得化不开的专注。
西目相对，时间仿佛再次凝固。夕阳在他们身后缓缓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勾勒着两人剪影。
林晚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湖边显得格外清晰。
她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她想问，那个梦里的梨涡女孩……和她有关吗？但巨大的自卑让她无法问出口。
她配吗？她只是一个高中辍学、住在破旧出租屋、人生一团糟的林晚啊！
就在这时，宁凝和言琛的笑闹声由远及近。
“晚晚！顾总！快看我们找到了什么！”宁凝手里举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无形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林晚像是受惊般猛地低下头，迅速转回身，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和慌乱的心跳。
顾凛舟也收回了目光，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未散的温柔，依旧清晰可见。
“嗯，很漂亮。”顾凛舟对跑过来的宁凝说道，声音平稳。
“送给你，晚晚！”宁凝把花塞到林晚手里，在林晚身边坐下，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趣事，仿佛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变化。
夜幕悄然降临，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如同碎钻般一颗颗点亮。
远离城市的光污染，这里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清晰可见，横贯天际，壮丽得令人屏息。
“哇！太美了！”宁凝仰着头，发出惊叹。
言琛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瓶起泡酒和杯子：“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无酒？来来来，庆祝一下我们的‘星空野营’圆满成功！”
冰凉的起泡酒带着清甜的气泡滑入喉咙，驱散了白日的暑气。
西人躺在厚厚的防潮垫上，仰望着浩瀚的星空。宁凝和言琛依偎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
林晚安静地躺着，望着头顶那无垠的星海。
宇宙的浩瀚让她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那些纠结的烦恼似乎也暂时被抛开了。
手臂的伤处传来隐隐的痛感，提醒着她现在真实的活着和身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她能感觉到顾凛舟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的气息在清凉的夜风中若有似无地传来。
她没有转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车里那短暂的触碰，湖边他低沉的话语和专注的眼神，还有他默默递来的每一串烤肉……所有细节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宁凝的话再次响起：“他喜欢你！顾凛舟！绝对！百分之一万！喜欢你！”
自卑的声音也在呐喊：“不可能！差距太大了！你凭什么？”
两种声音激烈地在她脑海中交战。她偷偷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借着星光的微芒，看向身边的男人。
顾凛舟也正仰望着星空，侧脸的轮廓在星光下显得柔和而深邃。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缓缓转过头来。
黑暗中，西目再次无声交汇。没有言语，只有星光映照在彼此眼中细碎的光芒。
林晚的心跳骤然失序。
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仿佛看到了整片星河的倒影，也看到了那份不容错辨的、沉静而灼热的温柔。
那份温柔，似乎只为她一人倾泻。
她慌忙想移开视线，却像被定住一般。
所有纷乱的思绪、所有的自卑和怀疑，在这一刻的无声对视里，仿佛被星空的浩瀚和这双眼睛里的专注奇异地抚平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勇气，夹杂着破釜沉舟般的悸动，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地唤出了那个名字：
“谢谢你，顾凛舟。”
不再是“顾总”。
顾凛舟的瞳孔，在星光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