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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这里，是他妈的个修仙世界？”
武大琅的声音像块砸进死水的石头，字字浸着荒诞的寒意。
“为什么骗我？”
风，吹过武神村的村口。
卷起的不是英雄的豪情，而是满地鸡毛和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那位传授《化骨棉掌》、自称“峨梅派掌门“的大婶，此刻正被武大琅夹在腋下，哎哟叫个不停。
村东的村长教书先生，自称《天机阁阁主》的中年男子，则被他揪住衣领，脸色涨得发紫。
老村长，这位自称退隐江湖的“武林盟主”，此刻也被武大琅一脚踩在地下，老脸皱得像个苦瓜。
“臭小子……你……你先放开我们……有话好说……”
“武林盟主？峨眉掌门？空峒派的泰斗？”武大琅踉跄的松开众人，目光扫过整个武神村。
十六年。
整整十六年。
他武大琅，穿越者，被这个淳朴的村子收养。
六岁的时候，村长就告诉他，这里是武林高手隐居的世外桃源，他们厌倦了江湖纷争，在此归隐。
为了让他光大武神村的威名，全村人倾囊相授绝世武功。
他以为自己活在一个高手归隐的世外桃源。
他以为自己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今天，他十六岁，行过冠礼，这按村里的规矩，只要能击败所有长辈，便能“出师”。
可以下山闯荡那快意恩仇的江湖。
一秒。
真的就一秒。
凡是教过他一招半式的“武林前辈”，有一个算一个，此刻整整齐齐，全躺下了。
谎言……全是编造的谎言……
“大琅！我们……我们不是有意骗你，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啊！”
一个拄着锄头的汉子，也就是武大琅认知中的“丐帮分舵主”，颤抖着喊道。
“为我好？”武大琅笑了，笑声里满是冰冷的荒谬，“编造一个江湖，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瞎练十年？”
“因为这世道，不是你以为的江湖！”
老村长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坐起，涕泪横流，“这里有仙人，会吃人的仙人！”
“你南山叔一家，还记得吗？他们只是去山上采些草药，就被路过的仙人看见了。”
“一家三口，活生生被抓去炼了丹药，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武大琅看着乡亲们那恐惧的脸，不是伪装，那是根植于骨髓的、对某种未知存在的绝对恐惧。
“臭小子，我们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下山被人抓去炼了药，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王婶终于缓过劲来，揉着鼻青脸肿的脸，哭诉道。
十六年前，他们在一场暴雨后的山道上，捡到了襁褓中的他。
村子穷，没人养得起闲人。
他们给他取名武大琅，一个“武”姓，带着点山里人的朴素期盼，一个“大琅”。
自从，他从学会讲话后，就展现出与常人不一样的智慧。
三岁，他用竹子和烂泥搭出了村里第一个蔬菜大棚，让大家在冬天也能吃上青菜。
西岁，他画出图纸，让铁匠敲出了能引溪水灌溉的水车。
五岁，他又接连捣鼓出嫁接果树、硝石制冰、自动织布机……
这个被捡来的孩子，成了整个武神村的珍宝。
变故发生在他六岁那年。
他听了村里的老头子听说几个仙怪故事后，便彻底迷了进去，整日念叨着要下山寻仙缘，求仙问道。
村民们慌了。
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他们比谁都清楚，南山叔一家的惨剧，只是冰山一角。
他们不能让武大琅去送死。
于是，村长召集了全村人，开了一场他至今想来都觉得荒诞的“武林大会”。
经过众人一天一夜的商讨，村长一拍大腿，定下了那个影响了武大琅十年的计策。
“骗！”
“我们不能让他知道修仙界，就说我们都是退隐江湖的泰斗！”
“他想学武功，我们就教他！没有功法我们就编！”
村长摇身一变，成了退隐的“武林盟主”。
刘婶成了心灰意冷的“峨梅掌门”。
教书先生是看破红尘的“天机门门主”。
铁匠是封炉的“神兵山庄庄主”，屠夫是放下了屠刀的“血刀门主”……全村上下，凑齐了“十八大门派”的隐世高手。
他们开始为武大琅“量身编造”功法。
“傀花点穴手”
“铁砂掌”
“金钟罩”
还有什么“分筋错骨手”、“斗转大挪移”……全都是村民们结合武大琅口中江湖故事，瞎编乱造出来的东西。
他们本以为，这些东西最多能哄住武大琅几年，等他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可谁也没想到。
武大琅，竟然全都练成了。
而且，练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恐怖地步。
他七岁时，用“傀花点穴手”，将冲进村子的吊睛猛虎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八岁时，就能用“铁砂掌”将村口那块磨了百年的大青石拍成齑粉。
他十岁时，为了验证“金钟罩”，任由村里最锋利的砍刀劈在身上，只留下一道白印。
村民们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后来的骑虎难下。
谎言的雪球越滚越大，他们己经不敢说出真相。
武大琅的武功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担心这个被他们欺骗了十年的少年，会一怒之下，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
……
“所以，武林是假的，江湖是假的，武功也是假的……”
武大琅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面如死灰，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为了仗剑天涯。
为了一统江湖。
他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整整苦练十年绝世武功。
结果。
十年武侠梦，一朝化泡影。
周围的村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畏惧，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空气死寂了许久。
不对……
武大琅空洞的眼神，猛地一凝。
他缓缓低下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股在体内奔腾不息，浑厚的内力，是真实不虚的！
不对劲！
骗子……是怎么教出绝世高手的？
一群连字都认不全的文盲……
是怎么编造出一部能真正修炼出内力的——绝世心法？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这些普通人，是怎么编出这些……至高武学的？”
“臭小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可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就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被分经挫骨手盘了一遍的武林叔，嗷嗷叫道。
王婶揉着水桶粗的腰肢，也扯着嗓门道：“是啊，你可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没有我的奶你早就饿....”
砰！
她话还没说完，武大琅一个旋风腿，首接给她撂倒在地，“说，你的《吸星大法》是哪里来的？”
村民们也纷纷哀嚎求饶，场面再度混乱。
“够了！”
老村长一声大喝，止住了众人的哭喊，颤巍巍地走到武大琅面前，脸上满是无奈和苦涩。
“大琅，你放开她吧。”
武大琅的目光转向老村长。
“那些功法……有可能……你修炼的内功心法《无极功》有可能是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
老村长的语气虚得像风中的柳絮。
“我们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仙法，只当是些强身健体的口诀，就……就拆开来教给你了……”
“有可能？”武大琅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愈发冰冷，“把‘有可能’的原本，拿出来给我看。”
众人知道瞒不下去了，相互对视一眼后，一个个尴尬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老村长彻底没了办法。
他知道，今天若不给个交代，这事绝过不去。
老村长红着老脸说完，指着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村民道。
“去，将祠堂里，将咱们村的镇村仙器拿出来。”
“镇村仙器？！”村民们面面相觑，
“咳咳...就是那个黑不溜秋的仙器。”老村长解释道。
村民瞬间明白了过来，首接说祠堂里垫脚用的案板不就好了。
片刻之后，七八个壮汉吃力地抬着一个黑漆漆黑色圆盘‘砰’的一声扔在地上。
圆盘首径约有半米，厚达十公分，通体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武大琅的视线被那黑盘牢牢吸住。
他伸手摸了摸，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小裂纹。
最显眼的还是六条深可见底的巨大裂缝，几乎将整个圆盘贯穿。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老村长。
“这东西，跟我练的功法，到底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