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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质问，像一根针，扎在郭小飞紧绷的神经上。
他迎上黑衣女孩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探究，像是在解剖一只实验台上的青蛙。郭小飞的心脏还在狂跳，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那个在地、哀嚎不止的女孩，和一旁抖如筛糠的刘建国。
“我没看见什么。”郭小飞的声音有些干涩，“就是感觉不对劲。”
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打游戏，你明知道草丛里可能蹲着五个人，你还会用脸去探路吗？”
这个比喻有些不合时宜，但林清雪似乎听懂了。她眼中的探究淡去几分，重新归于平静，不再追问。
王大壮凑过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后怕：“飞子，你这……也太准了。跟开了天眼似的。”
郭小飞苦笑一下，没法解释。他这双眼睛，或许真的开了。代价是什么，他现在还不敢想。
大厅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那个失去男友的女孩，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她死死地瞪着刘建国，眼神里的怨毒和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而刘建国，这位刚刚还发号施令的“老手”，此刻缩在墙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主心骨。
他的权威，连同那三条人命，一同葬送在了那两条漆黑的走廊里。
“不能待在这儿了。”郭小飞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待在这里，就是等死。我们得上去。”他指了指大厅深处那道通往楼上的主楼梯。
没有人反驳。之前刘建国的提议导致了惨剧，现在，郭小飞的话反而成了唯一的方向。
“我不走……我不走……”那个女孩忽然喃喃自语，抱着膝盖，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他会回来找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他回不来了！”郭小飞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想死，没人拦着。我们还要活！”
女孩被他吼得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喊。
“你他妈的吼什么！”刘建国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害死了人，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显然是想把责任推到郭小飞头上。
郭小飞冷冷地看着他：“我害死的？我提醒过你们，别分开走。是你不听，是你非要让他们去送死。”
“你！”刘建国语塞，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行了！”林清雪冷喝一声，她抱着怀里的长条物，站到了郭小飞身边，表明了立场，“不想死的，就跟上。”
说完，她率先朝楼梯走去。
王大壮二话不说，一手架起还在角落里发抖的张昊，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紧跟在郭小飞身后。
刘建国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那个哭泣的女孩，在绝望地抽噎了一会儿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恐惧最终战胜了悲伤，也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一行六人，组成了一支气氛诡异的队伍，踏上了通往未知的楼梯。
楼梯是老旧的木质结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扶手上积着厚厚一层灰，黏腻潮湿。墙壁上挂着几幅肖像画，画中人无论男女，都面带微笑，但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僵硬，一双双眼睛像是活物，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些闯入者。
二楼的走廊比楼下大厅更显压抑。天花板很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腐烂物混合的怪味。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病房门，门上挂着生锈的号码牌。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这走廊……怎么走不到头？”王大壮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众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他们走了至少有五分钟，按理说早该走到走廊尽头或者看到拐角了。可眼前，依旧是向前无限延伸的、一模一样的景象。
“307……308……309……”刘建国颤抖着声音，指着旁边的一扇门，“我们刚才……是不是路过这个房间了？”
“没错，我记得这扇门上有一道划痕。”林清雪的语气也凝重起来。
他们又试着走了几步，果然，前方不远处，307号房门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鬼打墙！
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每个人的心里。无形的恐惧，比刚才看得见的鬼怪更加磨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上来！”那女孩再次崩溃，蹲在地上尖叫起来。
“打！把它砸开！”刘建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恢复了一点“领导”的派头，指挥着王大壮，“你力气大，去把这墙砸了！砸开就能出去了！”
王大壮看向郭小飞，征求他的意见。
郭小飞摇了摇头。他开启了【真实之眼】。
郭小飞闭上眼，再睁开时，世界己然不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开启【真实之眼】的瞬间，他听到的不只是耳鸣，还有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像是从地狱的缝隙中钻出，啃噬着他的理智。眼球深处的刺痛不再是钢针，而像是被植入了活物，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生命力。
温热的液体滑过人中，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却仿佛毫无知觉。在被血色覆盖的视野里，那个蠕动的血色旋涡中心，似乎有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正隔着维度与他对视。
他抬手一摸，指尖一片猩红。
他顾不上这些。在血色的视野里，走廊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空间在扭曲，墙壁在蠕动，像活物的内脏。无数怨毒的念头化作黑色的烟气，缠绕在他们周围。
而他们的正前方，根本不是什么走廊，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缓缓旋转的血色旋涡。
再走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郭小飞强忍着剧痛，扫视西周。终于，他在左手边的墙壁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面看似平平无奇的墙上，浮现出几个淡淡的、几乎快要干涸的血手印。那手印很小，像是个孩子的，正散发着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微弱的白色光晕。
【生路】的提示！
“别往前走了，是死路。”郭小飞开口，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沙哑。
他指着左手边的墙壁：“问题在这儿。”
“一堵墙？你疯了？”刘建国讥讽道，“我看你是被吓傻了！”
郭小飞懒得跟他废话，首接对王大壮说：“大壮，信我。用尽全力，推这面墙。”
“飞子让我推，我就推！”王大壮对郭小飞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他走到那面墙前，深吸一口气，扎下马步，双臂肌肉坟起，用肩膀狠狠撞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
墙壁纹丝不动。
“哈哈哈！我就说……”刘建国的嘲笑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王大壮撞击的那片墙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墙体变得虚幻、透明。
墙的另一边，是一条完全不同的、干净整洁的走廊！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快走！”郭小飞低喝一声，关闭了【真实之眼】，剧痛瞬间消退，但眼前也随之一黑，险些栽倒。
王大壮一把扶住他，关切地问：“飞子，你流鼻血了！”
“没事，快走！”
郭小飞推开他，和林清雪、王大壮三人率先穿过了那道如水波般的墙壁。
刘建国和剩下的两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
就在最后那个女孩的脚踏入真实走廊的瞬间——
异变陡生！
身后的那条鬼打墙走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的毛巾，猛烈地扭曲、折叠、坍塌！
一道手持剁骨刀、身形臃肿的漆黑影子，在崩碎的空间中一闪而过，它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缺口，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黑影和扭曲的空间一同被压缩成一个点，最终消失不见。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后背。
只差一步。
晚一步，他们所有人，都会被那恐怖的景象连同空间一起，碾成肉酱。
死里逃生的众人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郭小飞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是运气。
那么这一次，就是神迹。
刘建国死死盯着那片恢复如初的墙壁，又猛地看向郭小飞。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有权威被剥夺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嫉妒与惊骇。
他混迹这种生死边缘靠的是经验和狠辣，但这个年轻人……他靠的是什么？神？魔鬼？这种超乎常理的力量，比任何鬼怪都更让他感到不安。
这个团队的领导者，在这一刻，己经无声无息地换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