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相公他支棱起来了

第10章 书生智斗女寨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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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压寨相公他支棱起来了
作者:
烟雨王国的吾妻玲二
本章字数:
6214
更新时间:
2025-07-08

赵班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笃定,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楔入杨凌耳中。他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牢房内死寂无声。高处铁窗透进的惨淡天光,在赵班头皂隶公服的肩章上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幽芒,更衬得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

杨凌靠在冰冷的石墙上,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咳嗽。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用指关节抵住嘴唇,压抑着胸腔深处翻涌的钝痛和喉头的腥甜。额角纱布下,伤口隐隐抽痛。

赵班头冷眼看着他这副狼狈虚弱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审视和算计。

“黑风寨,盘踞此地多年,劫掠商旅,对抗官府,己是心腹大患。”赵班头向前踱了一步,皂靴踏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无形的压力骤然加重,“此次虽趁乱攻破,擒获匪首李明月及部分贼众,然其寨中多年积攒的金银细软、粮草兵刃,藏匿之处极为隐秘。那些逃散的山匪,更是隐患。”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牢牢钉在杨凌低垂的眼帘上。

“你,杨凌。”赵班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被掳入匪巢数日,更曾……与那女匪首独处一室。”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咀嚼“独处一室”这西个字背后的意味,“山寨内部情形,藏宝之所,余孽动向……想必,比我们这些外人,知道得更多。”

牢房里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霉味、血腥味、劣质草药味混合着赵班头身上那股公门中人特有的、混合着汗味和铁锈气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杨凌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杨凌缓缓抬起头。额角的纱布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迎上赵班头审视的目光,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大人……高看草民了。”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草民……不过是被强掳上山……待宰的……‘压寨相公’……” 他刻意加重了那西个字,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冰冷的讽刺,“终日……被锁于斗室……惶惶不可终日……何曾……知晓寨中机密?”

赵班头盯着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剥开他所有的伪装。半晌,他忽然扯动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嗤笑。

“是吗?” 赵班头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那本官倒要问问,一个‘终日惶惶不可终日’、‘待宰’的压寨相公,是如何在洞房花烛夜,将号称‘力能扛鼎’、‘掰手腕连王麻子都输得心服口服’的黑风寨大当家,打得下巴歪斜、额角挂彩,甚至……”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针,刺向杨凌,“逼得她替你挡下致命一刀,最终急怒攻心、呕血昏厥的?!”

最后几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信息量和毫不留情的揭露!

杨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搭在膝上的手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陷入粗糙囚服的布料里。额角纱布下的伤口似乎猛地一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苍白、虚弱、疲惫不堪的神情,仿佛赵班头说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搏杀,与他全然无关。

赵班头将杨凌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锐光更盛,步步紧逼:

“还有那王麻子,口口声声说你招来了官府,坏了黑风寨根基!他为何如此笃定?那封送往我母亲手中的信,‘恐有祸事临门’……这‘祸事’,指的仅仅是黑风寨的强抢民男?还是……” 赵班头猛地俯身,那张精瘦冷硬的脸几乎要贴到杨凌眼前,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早己算准了时机,料定了我必会带兵前来?!嗯?!”

“大人!” 杨凌猛地抬眼,声音因激动和急促的呼吸而更加嘶哑破碎,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惶的颤音,“草民冤枉!那封信……那封信不过是受人之托,如实誊写!草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身难保,怎敢……怎敢算计官府,引兵攻寨?!至于王麻子……他……他一个莽汉,胡乱攀咬,大人明鉴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痛苦而蜷缩,手指死死按住胸口缠裹的绷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巨大冤屈和恐惧压垮的可怜虫。

“哦?是吗?” 赵班头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凌痛苦挣扎的模样,脸上那抹冰冷的讥讽却丝毫未减。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皂隶公服的袖口,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那本官再问你,” 赵班头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加令人心头发寒,“你被掳上山,受尽屈辱折磨,如今侥幸脱身,更亲眼目睹匪首重伤被擒,山寨覆灭在即……心中,难道就没有半分怨恨?就没有一丝……想要亲眼看着那践踏你尊严、险些夺你性命的女匪首,被明正典刑、枭首示众的念头?”

牢房里只剩下杨凌压抑痛苦的喘息声。惨淡的光线将他缩在墙角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

怨恨?

看着李明月枭首示众?

杨凌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此刻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有那按在胸口绷带上的手指,在赵班头看不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许久,他才极其艰难地、用一种近乎气若游丝的声音,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草民……只求……回家……”

声音虚弱,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赵班头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不可测。牢房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霉味和血腥气似乎更加浓重了。

就在这时——

“噔、噔、噔……”

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踏在牢房外冰冷的石板走廊上。这脚步声带着一种迥异于狱卒的从容和……隐隐的威压。

赵班头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锐利的目光瞬间从杨凌身上移开,投向牢门外那昏黑的甬道。

脚步声在牢门外停下。

一个穿着深青色细棉布长衫、身形清瘦、面容儒雅、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穿着衙役服饰的随从。文士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牢房内,在赵班头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那双深邃、带着书卷气和某种难以言喻洞察力的眼睛,便落在了角落那个蜷缩着、气息奄奄的囚犯——杨凌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赵班头的锐利逼人,也没有狱卒的谄媚麻木,只有一种深潭般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能穿透皮囊的审视。

赵班头显然认得此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抱拳,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宋师爷。”

被称为宋师爷的中年文士没有立刻回应赵班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杨凌身上,仿佛在仔细端详一件稀世的、带着裂纹的古董。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平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牢房:

“杨凌?”

他微微停顿,像是在确认名字。

“县尊大人有请。”

宋师爷的目光转向赵班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班头,辛苦。人,我带走了。”

赵班头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目光飞快地在宋师爷平静的脸上和墙角杨凌狼狈的身影间扫过,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声应道:“是。”

宋师爷不再多言,对身后的随从微微示意。

那随从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打开了牢门上的铁锁链。沉重的铁链滑落,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声响。

牢门被彻底推开。

宋师爷站在门口,目光再次落在杨凌身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昏暗的光线下,杨凌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

只有那被散乱发丝半遮住的、低垂的眼帘下,瞳孔深处,一抹幽冷如万年玄冰的光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凝结。

他沾着血污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无声的唇语在心底滑过,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嘲弄:

“来了……”

“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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