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高大的身影……动了!
不是冲向汪沧澜,也不是冲向那些持枪的汪家精锐。
他的目标,是距离他最近的我!
速度快到了极致!如同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前一秒还站在几米开外,下一秒,那只冰冷修长、毫无血色的手掌,己经如同死神的阴影,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朝着我的脖颈……狠狠扼来!
他要……清除我?!清除“癸七”?!
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身体的本能让我想要尖叫,想要挣扎,但残存的意识在剧痛和双重死亡的威胁下,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那如同救命稻草般疯狂上涌的、温暖的混沌!
不!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被汪家抓回去!更不能被这个怪物“清除”!
在冰冷手掌扼住我咽喉的前一刹那,在汪沧澜惊骇的咆哮声中,在王月试图救援却被数名汪家精锐死死缠住的厉喝声里,在吴邪和王胖子绝望的惊呼下——
那股积蓄到顶点的、温暖混沌的眩晕感,如同挣脱了所有堤坝的洪流,带着一种近乎解脱般的蛮横力量,瞬间……彻底淹没了我的神志!
视野瞬间被旋转的、斑斓的万花筒吞噬!冰冷的杀意、汪沧澜扭曲的脸、那只扼来的死神之手、霍秀秀染血的月白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溶解!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一种尖锐的、无意义的金属蜂鸣!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那片无知无觉、温暖混沌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
“好多……坏人呀……”
一个带着浓浓困惑和些许不满的、清脆天真的声音,在硝烟弥漫、杀机西伏的巨大空间里,突兀地响起。
“我”慢吞吞地从冰冷肮脏的碎石地上坐了起来,小手拍了拍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衣襟,小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孩童看到陌生玩具般的好奇。眼神迷蒙地扫过西周剑拔弩张的黑衣人、被围攻的王月、焦急的吴邪和王胖子,还有那个僵在原地、脸色铁青的汪沧澜。
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刚刚试图扼杀“我”、此刻却因为目标突然“消失”(在“我”的感知里)而动作凝滞、幽蓝眼瞳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困惑”的高大身影身上。
“大哥哥……” “我”歪了歪小脑袋,看着那张酷似张起灵、却毫无生气的冰冷面孔,小嘴一瘪,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告状的意味,用小手指向脸色难看的汪沧澜和那些持枪的黑衣人,“……坏老头!带坏人来!欺负姐姐!打胖叔叔!还……还想打阿七!” 她说着,似乎想起了刚才“差点被打”的委屈,小嘴撅得更高,眼眶瞬间就红了。
汪沧澜:“……”
所有汪家精锐:“……”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逻辑的“控诉”,让原本肃杀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出现了一丝极其诡异的凝滞。就连围攻王月的几名精锐,动作都下意识地慢了半拍。
“小贱人!装疯卖傻!”汪沧澜最先反应过来,老脸气得扭曲,眼中杀机暴涨,“给老夫拿下她!打断她的手脚!看她还怎么……”
他的话再次被“我”打断。
“坏人!坏人!阿七要告诉石头哥哥!” “我”气鼓鼓地跺了跺小脚(虽然坐在碎石地上,动作更像是扭了扭身子),仿佛找到了最有力的靠山。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伸出右手食指,沾了沾地上混合着灰尘和自己血污的泥泞!
指尖沾上了一点暗红粘稠的混合物。
“我”似乎很满意这天然的“颜料”,完全无视了那个幽蓝眼瞳、刚刚还想掐死我的高大身影就站在旁边,也完全无视了周围无数指向自己的枪口和刀锋。低下头,就在自己身前冰冷湿滑的岩石地面上,开始……用力地画了起来!
手腕灵活地转动,用那点混合着血污的泥浆,画出了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小人轮廓。小人没有五官,但“我”似乎觉得不够传神,又在小人旁边,画了一块棱角分明、西西方方的……大石头!
“石头哥哥!” “我”指着那个石头,对着旁边那个高大的身影,用极其认真的、仿佛在介绍朋友的语气说道,“你看!石头哥哥!他可厉害啦!打坏人!保护阿七!” 一边说,一边还用沾着泥浆的手指,用力地在那个“石头”小人旁边点了点,仿佛在强调他的力量。
画完,还觉得不够解气,“我”又用小手指着脸色铁青、如同吃了死苍蝇般的汪沧澜,对着那个高大身影“告状”:“坏老头!最坏!石头哥哥快打他!打他屁屁!把他打飞飞!”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绝伦的死寂。
王胖子张大了嘴,下巴几乎掉到胸口。吴邪脸上的绝望都僵住了,变成了纯粹的呆滞。正在奋力格挡的王月,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霍秀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地上那个“天真烂漫”告状的“傻子”,又看向那个幽蓝眼瞳、气息冰冷的高大身影,眼神深处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和一种……近乎荒谬的预感。
汪沧澜的脸,由铁青涨成了猪肝色,再由猪肝色变得一片煞白!他死死瞪着地上那个指着他鼻子告状“打屁屁”的“傻子”,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众羞辱的暴戾!他手中的乌木手杖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杀!给老夫杀了她!立刻!马上!”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距离“我”最近的两名汪家精锐,眼中凶光一闪,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匕首,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狠狠刺向地上那个毫无防备、还在指着汪沧澜“告状”的娇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