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忽然觉得盘中的食物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正好,我厨艺还不错。”在对方怀疑的目光中放下叉子,起身走向厨房,“勉强给你露一手吧。”
季白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指尖在智能灶台上一划,蓝焰“噌”地窜起,平底锅很快泛出微微的青烟。当金黄的蛋液滑入锅中的刹那,“滋啦”的声响伴随着的香气瞬间填满整个厨房。
芬里斯不自觉地坐首了身体。帝国法律规定雄虫不得进入厨房半径三米内的区域,更别说如此娴熟的烹饪技艺。
他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扩大,注视着那个在灶台前游刃有余的背影——季白掂锅时衬衫下摆扬起的一瞬,甚至能瞥见若隐若现的腰线。
他看见那双修长的手腕轻轻一抖,蛋饼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翻面的瞬间边缘泛起恰到好处的焦黄。最后撒上的黑芝麻像星子般点缀在金黄的蛋面上,简单却精致的摆盘与军用速食形成鲜明对比。
“尝尝?”季白将餐盘推过来时,指尖还沾着一点油星。这个在虫族社会堪称惊世骇俗的场景——雄虫亲手烹饪的食物,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摆在军雌面前。
芬里斯拿起餐叉时,发现蛋饼边缘被煎出了蕾丝般的酥脆花纹。第一口下去,外酥里嫩的口感与恰到好处的咸香让他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扩大。这个雄虫,又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芬里斯放下餐叉,瓷盘上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他冰蓝色的眼眸带着审视与新奇,将季白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没想到雄虫也会掌握这种…生存技能。”
“总不能指望机器人或者外卖过活吧。”季白随意地耸耸肩,解开围裙时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那些在孤儿院独自捱过的寒冬,在大学宿舍偷偷用电煮锅的日子,都化作了此刻游刃有余的厨艺。
芬里斯忽然正了正神色,军旅生涯养成的挺拔坐姿让餐桌氛围瞬间严肃起来:“待会儿去主宅见爷爷。”银发下的耳尖微微一动,“他有些…关于婚约的事要确认。”
季白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了然一笑。他故意倾身向前,婚戒在晨光中闪过一道流光:“少将放心——”声音压低成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我可是很擅长…演戏的。”
窗外,悬浮车引擎的嗡鸣由远及近。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各怀心思的默契让这场婚姻的游戏,又添了几分危险的趣味。
悬浮车划过帝都上空,二十分钟的航程里,舱内安静得能听见引擎细微的嗡鸣。季白靠在舷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某种节奏;芬里斯则正襟危坐,军装袖口的银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当悬浮车降落在兰特家主宅的停机坪时,季白忽然动了。舱门开启的瞬间,他一个箭步上前,无比自然地挽住了芬里斯的手臂。军雌的肌肉在掌心下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配合地放松下来。
“别紧张,”季白借着整理领带的动作贴近芬里斯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耳廓,“既然是恩爱夫夫,总得演得像些。”他的手指顺着军装袖口滑下,最终与芬里斯十指相扣,两枚婚戒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前来迎接的管家瞪大了眼睛——在虫族社会,雄虫主动做出这般亲昵举动实属罕见。更令人震惊的是,向来厌恶肢体接触的少将阁下,竟然默许了这个动作,甚至微微侧身替雄主挡住了突如其来的阵风。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穿过蔷薇长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完美得仿佛真是一对璧人。只有彼此知道,交握的掌心间,暗藏着怎样心照不宣的较量。
路易斯家主靠在鎏金沙发上,苍老的面容比婚礼时又憔悴了几分。当看到两人十指相扣地走进正厅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来了啊…”老人家的声音像枯叶摩擦般沙哑。
芬里斯立即松开季白的手,单膝跪在祖父跟前:“爷爷。”向来冷冽的声线罕见地染上担忧,“要不要叫医疗组?”
路易斯摆摆手,褶皱纵横的手轻轻覆在孙儿肩头:“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他的目光突然停在芬里斯空荡荡的脖颈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转向季白:“孩子,过来。”
“爷爷好。”季白上前两步,在老人示意的位置站定。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那身礼服愈发矜贵。
路易斯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住两人的手腕,将他们的手叠在一起:“兰特家不需要虚情假意。”他咳嗽两声,目光如炬,“你们既然选择戴上这枚戒指,就要记住——”
老人家的力道大得惊人,“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彼此的半身。”
他松开手时,两枚婚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句话像道烙印,烫在两人心头。
芬里斯垂下眼睫:“我明白。”
季白则凝视着老人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缓缓点头:“如您所愿。”
路易斯略显疲惫地靠在软枕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鎏金扶手:“午餐时我有要事宣布。”他目光扫过两人依旧交握的手,眼底浮现出满意的神色,“现在…让芬里斯带你参观下主宅吧。”
“是,爷爷。”芬里斯微微颔首,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度。他握住季白手腕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失亲密,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穿过拱形回廊时,季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薄茧正轻轻着他腕间的脉搏。然而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并不是亲昵而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季白配合地靠近半步,在外人看来,就似新婚夫夫之间的亲密耳语。“演戏就演全套。这里,眼睛可太多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季白耳际,与冰冷的内容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