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真的!”姜觅顶着一张被油烟熏得灰一道白一道的“花猫脸”,还在嘴硬,一边咳嗽一边强调,“只是火候稍微…嗯…热情奔放了那么一点点…”
齐洛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利落地关掉燃气阀,推开厨房窗户让新鲜空气涌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姜觅手里“抢救”出那锅己经碳化成黑色不明物质的“黯然销魂饭”。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看了莫名心酸。
“…还是点外卖吧。”齐洛看着手里沉甸甸、黑漆漆的“战利品”,最终做出了最理智的裁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晚餐(来自一家正经中餐馆的外卖)后,客厅里弥漫着食物的余香。
两人各据沙发一端,进入各自的工作状态。
姜觅盘腿坐着,膝盖上架着笔记本,咬着笔头在写写画画,时而皱眉时而傻笑。
齐洛则戴着专业的降噪耳机,沉浸在混音软件的世界里,指尖偶尔在笔记本触控板上滑动。
客厅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的沙沙声和耳机里隐约漏出的微弱节拍声。
偶尔,姜觅会像屁股装了弹簧一样突然蹦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地表演一段复杂的舞台走位,肢体动作大开大合。
每当这时,齐洛就会头也不抬,精准地抓起手边的抱枕,“嗖”地一下砸过去,把这只躁动的“金毛”砸回原位。
“这段旋律,”齐洛突然摘下一边耳机,打破了宁静,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姜觅的方向,“感觉怎么样?”
姜觅立刻凑过去,鼻尖几乎要贴上齐洛的脸颊。
当前奏那带着电子颗粒感却又莫名熟悉的旋律响起时,他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等等!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破综艺的…”
“《强制同居》片头曲remix版。”齐洛难得地主动解释了一句,语气平淡,“制作人想要点‘回忆杀’,勾起老粉的情怀。”
“哇哦!”姜觅己经忍不住跟着那洗脑的节奏晃起了脑袋,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玻璃茶几上敲击起来,哒哒哒哒…节奏复杂多变,却精准得不可思议。
齐洛有些惊讶地侧目,这个曾经连基本拍子都打不准、被自己吐槽“节奏感喂了狗”的家伙,什么时候进化得堪比人形节拍器了?
“怎么样?厉不厉害?”姜觅捕捉到他的目光,得意地挑眉,手指敲得更起劲了,“哥们儿可是下了血本,私底下偷偷练的!”
齐洛想起那些深更半夜,手机屏幕亮起,收到的姜觅剧场排练厅里,对着手机镜头一遍又一遍、汗流浃背地练习基础节奏型的视频。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吝啬地吐出两个字:“还行。”
姜觅却像是得了大奖,笑得见牙不见眼。
因为了解齐洛的人都知道,从他嘴里说出的“还行”,分量堪比金曲奖的“最佳作曲”。
午夜时分,精力依旧旺盛的姜觅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长长的快递盒,兴奋地宣布:“齐老师!要不要试试这个?国粹二胡!刚唐人街淘的宝贝!”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拿出一把崭新的红木二胡。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整栋公寓的生物来说,都堪称一场听觉上的无差别恐怖袭击。
姜觅把那把本该婉转悠扬的民乐神器,硬生生拉出了电锯惊魂现场般的刺耳噪音,尖锐、嘶哑、毫无章法,仿佛在虐待琴弦。
连楼下脾气一向不错的老太太都忍无可忍地来敲门抗议了。
齐洛捂着饱受摧残的耳朵,忍无可忍,终于一把夺过姜觅手中的二胡。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试了几个音,虽然有些生疏,但很快,一段虽然缓慢却异常清晰、带着淡淡忧伤的《茉莉花》旋律,竟然从他手下流淌出来,虽然技巧远称不上精湛,但至少…是音乐!
“这不科学!”姜觅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瞪着齐洛,“你…你什么时候偷偷学的这手?深藏不露啊齐老师!”
齐洛把二胡塞回他手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三岁,爷爷教的。童子功。” 他起身准备去倒杯水,逃离噪音现场。
姜觅却像发现了新大陆,瞬间扑向齐洛立在墙角的那个巨大行李箱,嘴里念念有词:“等等!让我看看你这百宝箱里还藏了什么宝贝!古筝?唢呐?不会还有编钟吧?!” 他好奇心爆棚,伸手就去拉拉链。
“别动!”齐洛想阻止己经来不及了。
“哗啦——” 行李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被打开。里面东西码放得异常整齐:厚厚的乐谱手稿、专业的音频接口、耳机线缠绕得一丝不苟…以及,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相册,静静地躺在角落。
姜觅像发现了宝藏,两眼放光地把相册抽了出来,迫不及待地翻开。
第一页,是一张微微泛黄的童年照——穿着笔挺小西装的小男孩,一脸与年龄不符的严肃,站在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旁,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琴键上。
“哇塞!齐洛!你小时候就这么一副‘全世界欠我钱’的臭脸啊!太可爱了!”姜觅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另一张照片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这张!这张绝了!恐龙连体睡衣!尾巴还在呢!天呐,这反差萌!”
齐洛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猛地扑过去抢相册:“还给我!”
“不给不给!再让我看看!”姜觅一边躲闪一边继续翻页,两人在不算宽敞的沙发上你争我夺,扭作一团,抱枕被挤掉在地,乐谱散落。
最终,相册在争夺中“啪嗒”一声掉在柔软的地毯上,自动翻开了最后一页——正是当年录制《强制同居》时的杀青大合照。
照片里,姜觅笑得没心没肺,正踮着脚,调皮地在齐洛头顶比着两只夸张的兔耳朵;而被捉弄的齐洛,虽然一脸嫌弃地皱着眉,身体却诚实地没有躲开,嘴角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上扬。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几秒钟后,姜觅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沉默:“还记得那天吗?你经纪人陈姐的脸,绿得跟菠菜汁似的!哈哈!”
齐洛弯腰捡起相册,指尖拂过照片上两人青涩的脸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嗯。陈姐说,搞这种综艺CP会彻底毁掉我苦心经营的高冷音乐才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