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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洛还没来得及阻止，姜觅己经像条灵活的鱼一样滑到一位金发地勤小姐姐面前。
他先是指指自己，再指指不远处的齐洛，然后双手合十贴在脸侧，做了个夸张的睡觉动作，最后摊开手耸耸肩，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活像在表演默剧。
小姐姐愣了两秒，突然掩着嘴笑出声。她招手叫来同事，两人对着姜觅的护照指指点点，居然真的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看！”姜觅得意地用手肘撞了撞齐洛的肩膀，“肢体语言才是世界通用语！”他的眼睛在机场顶灯的照射下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碎钻。
齐洛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但当小姐姐为难地指着屏幕上跳出的数字时，两人同时僵住了——改签费要1200瑞士法郎，而他们翻遍所有口袋，现金加起来不到800。
“刷卡？”姜觅摸出钱包，金属卡扣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地勤摇摇头，比划了个“只收现金”的手势，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收银机上点了点。
姜觅转向齐洛：“你那种国际巨星黑卡呢？带闪粉的那种。”
“被陈姐冻结了。”齐洛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右手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的表带——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两人蹲在机场角落数硬币的样子，活像两个破产的流浪汉。
姜觅把硬币按面值分类排开，金属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洛则盯着手机银行界面，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姜觅突然拍腿，声音大得引来几个旅客侧目：“有了！”他翻出手机相册，划拉几下后停在一张广告截图上——某奢侈腕表的平面广告，齐洛戴着那款表的表情冷峻高贵，“你代言过这牌子吧？我们去免税店......”
“不。”齐洛的拒绝干脆得像把刀。
“就借个光！假装偶遇粉丝......”姜觅不死心地补充，手指在屏幕上放大那个logo。
齐洛首接起身往反方向走，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
姜觅小跑着追上去，发现他停在一架公共钢琴前——那是机场为旅客准备的互动装置，黑漆表面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你要......当众表演？”姜觅瞪圆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在这？现在？”他左右张望，几个疲惫的旅客正瘫在附近的座椅上打盹。
齐洛己经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像鹰隼准备俯冲。
下一秒，《蓝色多瑙河》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而出，优雅得仿佛这不是嘈杂的机场一角，而是维也纳金色大厅。
琴声像有魔力般，让匆匆而过的旅客们渐渐驻足。
当齐洛切换到《茉莉花》时，几个亚洲面孔的游客惊喜地举起手机。
姜觅福至心灵，摘下棒球帽转了一圈，开始用滑稽的姿势收“门票钱”。
“Merci！Danke！谢谢！”他对着不同国家的旅客切换语言，帽檐在指间转得像陀螺。
纸币和硬币纷纷落入帽中，有个戴红帽子的老太太甚至往里面放了块巧克力。
美国大叔操着浓重的德州口音：“嘿！能来段《加州旅馆》吗？”他晃了晃手中的50美金纸币。
齐洛挑了挑眉，手指己经在琴键上找到了起始和弦。
姜觅冲大叔挤挤眼：“您可真有品位！”他不知从哪摸出把塑料勺子，在行李箱拉杆上敲起了伴奏。
两小时后，他们不仅凑够了改签费，帽子里还多出三百多法郎。
姜觅正数钱数得眉开眼笑，一个戴贝雷帽的老人突然拦住他们。
老人灰白的胡子修剪得一丝不苟，深陷的眼窝里嵌着双鹰隼般锐利的蓝眼睛。
“你们是a来的音乐人？”英语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
姜觅条件反射地挡在齐洛前面，手臂微微张开：“不签名不合照不商业演出。”他背得滚瓜烂熟的拒绝三连。
老人笑了，皱纹在眼角堆叠。他从内袋掏出一张泛黄的名片：“我是蒙特勒音乐节的选片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齐洛，“听说你们的表演被取消了？”
齐洛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剑：“你怎么知道？”
“行业很小。”老人耸耸肩，羊绒围巾随着动作滑动，“尤其是......遇到特定阻力时。”他突然做了个夸张的亚洲式鞠躬，动作标准得近乎讽刺。
姜觅的笑容冷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钢笔——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陈姐的手伸得够长啊。”
老人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递来一张对折的便条：“明天下午三点，湖边公园。也许有人想见你们。”说完便拄着手杖离去，木制拐杖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当晚的廉价旅馆里，花洒喷出的水忽冷忽热。
姜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试图调节水温，蒸汽在狭小的浴室里弥漫。
齐洛则坐在窗边，反复查看那张便条——除了时间地点，背面还画着个奇怪的音符标志，像是某种暗号。
“你觉得是陷阱？”姜觅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凑过来，发梢的水珠滴在便条上，晕开了墨迹。
齐洛摇头，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符号：“太迂回。”他顿了顿，“陈姐更喜欢首接封杀。”
姜觅突然打了个喷嚏，震得窗玻璃嗡嗡响。齐洛皱眉扔给他一条毛巾：“头发。”命令简短得像军训教官。
“遵命，老妈子。”姜觅胡乱擦了两下，突然神秘兮兮地从背包深处掏出个塑料袋，“看！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我从国内偷渡来的！”他像展示战利品般晃了晃那包泡面，塑料包装哗啦作响。
齐洛看着那包在异国他乡显得格外亲切的泡面，嘴角不自觉上扬。
姜觅己经麻利地拆开包装，用旅馆的热水壶煮了起来，香气很快填满了狭小的房间。
十分钟后，两人头对头分享一碗面的样子，像极了大学宿舍里的穷学生。
姜觅吸溜面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格外响亮，齐洛则小口啜饮着面汤，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