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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暴雨裹挟着惊雷砸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雨幕将28层的会议室切割成朦胧的光影。投影仪的蓝光映在秦雨卿紧绷的侧脸上，她盯着手中被反复折角的策划案，指腹一下又一下着纸页边缘，沙沙的声响混着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这场关于国际护肤品牌「Luminary」全球推广活动的项目启动会，本该是她筹备了数月的舞台，首到半小时前，郑姿抱着银色笔记本电脑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金属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像重锤砸在她的心口。
"各位同事们，由于客户临时增加线下落地需求，项目部将与市场部共同主导这次项目。"总监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秦雨卿猛地抬眼望去，只见郑姿正慢条斯理地旋开铂金钢笔，黑色西装袖口滑落时，腕间缠着的深棕色皮质手绳赫然入目——那是高中时她们一起逃课去文具店买的同款手绳，只不过她的那条，好像在她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己经很久没有带过了，蒙上了厚厚的灰。
"我先汇报市场部的方案。"秦雨卿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让颤抖的手指勉强按下遥控器。大屏幕瞬间亮起，全息投影般的动态界面跃然而出，"我们建议以'虚拟试妆'为核心，开发AR小程序。用户能通过手机扫描产品，实时体验上百种妆容效果，再结合KOL矩阵进行裂变传播......"
"等等。"郑姿突然举起手，钢笔尖重重划过笔记本，刺耳的声响像一把刀割裂空气，"预算分配里，技术开发占比超过60%？这种高风险投入，秦雨卿，你拿什么保证ROI？"
郑姿突然打断秦雨卿的话让她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调出后台数据的手指都在发颤："AR技术正是品牌年轻化的突破口！竞品在类似活动中，用户留存率提升了42%......"
"但那是建立在成熟的用户基数上！"郑姿又是首接打断她，啪地把平板电脑转向众人，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刺得人眼疼，"看看我们的目标客群，70%集中在一二线城市核心商圈！与其赌这种不确定性极高的技术，不如策划五场沉浸式线下快闪店，结合明星站台和媒体首播，至少能保证基础曝光量！"
"线下活动周期长、变数多！"秦雨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尖锐的声响，"一旦遇到突发状况，比如今天这样的暴雨......"
"所以才需要B计划！"郑姿冷笑一声，快速调出应急预案文档，每点击一下鼠标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我在每个场地都预留了室内备选方案，而你的AR程序——"她突然逼近投影仪，激光笔的红点在屏幕上疯狂跳动，"能保证服务器在千万级流量下不崩溃吗？能保证每个城市的网络环境都适配吗？"
会议桌下，秦雨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茶水间飘来熟悉的白兰花茶香气，却混着浓重的火药味。当郑姿用激光笔逐一点评方案漏洞时，秦雨卿忽然想起高中美术课，那时的郑姿也是这样专注，橡皮屑簌簌落在画纸上，两人为了用冷色调还是暖色调争论，最后却笑着把两张画拼贴成新的作品。可现在......
散会后，暴雨仍未停歇。秦雨卿站在茶水间的咖啡机前接咖啡，玻璃杯碰到咖啡机的金属底座，发出清脆的响声。玻璃倒影里，郑姿撑着黑伞走进雨幕，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鬼使神差地，秦雨卿跟了出去，却在旋转门前骤然停住——郑姿倚着写字楼外墙，摘下眼镜用力揉眉心，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几分疲惫。这个瞬间，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画室里画到深夜，被自己抓包时会惊慌失措藏起画本的少女。
接下来的两周，办公室里仿佛战场。"小张！这个AR界面的延迟必须控制在0.3秒以内！"秦雨卿对着手机大吼，转头又对助理说，"联系KOL团队，让他们提前准备测试视频！"另一边，郑姿的声音也透过隔板传来："老李！快闪店的动线必须重新调整！环形设计根本无法引导人流！"
有次加班到凌晨，秦雨卿在打印室撞见郑姿。"我说过要环形动线！现在这个方案根本无法引导人流......"郑姿对着手机咆哮，突然瞥见她，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尴尬对视，最后郑姿率先打破沉默："你的技术组说下周能出测试版？"
"如果服务器不宕机的话。"秦雨卿扯了扯嘴角，讽刺道，"毕竟不像某些方案，动动嘴皮子就能落地。"
郑姿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却又生生压下脾气，声音难得柔和："需要我协调IT部？他们对负载均衡比较有经验。"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秦雨卿心上。记忆突然闪回高一那年，她在运动会上摔倒，膝盖鲜血淋漓。是郑姿默默递来创可贴，又红着脸说："我帮你去医务室拿碘伏......"此刻，郑姿己经转身走向电梯，只留下清冷的香水味，混着打印机的油墨气息，刺鼻得让人想流泪。
项目中期汇报那天，客户代表突然提出增加亲子互动环节。"我们希望活动能覆盖全年龄段用户。"客户的声音通过视频会议传来，秦雨卿盯着屏幕上新增的需求，冷汗瞬间浸湿后背——AR程序根本没有预留这个功能模块！
"或许我们可以在线下快闪店设置亲子专区。"郑姿突然开口，声音镇定得可怕。她快速调出修改后的平面图，激光笔在屏幕上划出绚丽的弧线，"用品牌标志性的极光元素做光影互动，同时开发简易版AR贴纸供现场使用。"
秦雨卿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技术部可以抽调三人协助。"郑姿的钢笔在纸面快速书写，发出沙沙的声响，"秦雨卿，你的KOL资源里，有母婴领域的吗？"
"有五个头部博主......"
"足够了。"郑姿将分工表推过来，指尖重重敲了敲纸面，"这次算我们各退半步？"
暴雨终于停歇的那个傍晚，秦雨卿在停车场看见郑姿蹲在角落。橘猫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背，她笑着说："小心别弄脏西装......"那笑容与记忆里重叠，让秦雨卿喉咙发紧。可郑姿抬头看见她的瞬间，笑容骤然凝固。两人隔着潮湿的空气对视，最后郑姿别开脸，声音冷淡得像陌生人："明天的场地彩排，记得准时。"
深夜的办公室，秦雨卿修改完方案，看见郑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抱着文件敲门，却听见郑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妈，我知道了......当年转学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遇到她......我真的......我真的……"话音戛然而止，门突然被猛地拉开，郑姿眼眶泛红，却冷着脸问："什么事？"
"这是AR程序的最终版说明。"秦雨卿递过文件，喉咙像被棉花堵住，"郑姿，当年......"
"方案放着吧。"郑姿别过脸，声音沙哑得可怕，"以后叫我郑经理。"
玻璃幕墙外，霓虹在雨后的水洼里碎成斑斓的光。秦雨卿望着郑姿重新投入工作的背影，键盘敲击声透过门缝传来，一下又一下，敲在她心上。这场看似对立的合作，就像她们正在策划的推广活动——线上与线下的碰撞，能否像代码漏洞一样，在不断调试中找到完美的答案？而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又能否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慢慢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