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林执生恍然大悟的神情,李安宁终于满意地笑了。
“纸鸢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他语重心长地教林执生,“无眠刚与你定亲,这是决定一个女孩终身的事,心中本来就会害怕不安。你倒好,八百年不失一次诺,第二日便告诉人家你忘了,说什么‘金枝玉叶’的事,无眠不起了疑心才怪!”
林执生眼底浮现出一抹悔意:
“原来如此。”
“你之后,可有去找无眠赔罪?”
“有。”林执生点头。
“怎么赔罪的?”李安宁现在有些不太相信林执生了,连忙问道,怕他越搞越砸。
“将抄的书放在无眠的桌上……”林执生老实说道。
这是两人之间一贯服软的方式……先前还会一起放些糕点,但后来,游学回来后,发觉赵无眠不太爱吃。甚至厌恶糕点之类的东西了,便就没有再带过了。
很好,这很像林执生的作风。
李安宁笑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有预感,等过段时间,赵无眠看着堆积如山的宣纸,真的会和林执生重归于好……这两人当真的像的可怕!
最后,李安宁转身,只扔下一句:“你们两个人这么下去迟早有天会出问题……”
蓦然,林执生抬手紧握住李安宁的手腕。
李安宁回头,对上林执生那双常年沉静、现在却染上祈求的眸子。
“安宁,帮我。”
这句话中,甚至隐约听得出无措。
李安宁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彻底没了脾气。
……
当日下午,我和谢茹因为翘了半日的课,被夫子抓着站在东院廊下,一人顶了本书。
“谁知道展夫子今日这般好的兴致,下着雨还要出门……”
谢茹小声和我抱怨着。
我也实在想不到谢茹说带我去见世面的事竟然是跑去茶楼里听了一下午的故事,回来还就首接撞见了夫子!
“我也没想到夫子我好不容易同人约着去钓鱼,一出门就撞见两个逃课的学生……我记得今下午的课是李夫子的吧,你们就欺负那老头和善!”展夫子的声音从旁边悠悠地传来,摸着胡子首咂嘴。
“夫子,我们错了,饶我们一会吧。”谢茹连忙认错。
我跟着说道:“夫子,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
展夫子冷哼一声,手里提了把戒尺:
“谢丫头我就不说了,回回认错,回回又犯,她的话我就不听了……”
谢茹哀嚎一声:“夫子你这是偏见!”
“偏见,你这个月光是我就撞见你三回了!”展夫子向来稳重,在外是持节有度、盛名有加的当世大儒,少有这么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时候。
谢茹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展夫子转过身,视线将我从上到下的扫过,一脸哀痛地接着刚才的话说:
“可是你,无眠,你怎么也同这猴子一道了!”
我有些脸红,微微低头:
“是学生错了,但这次谢茹是为的我才逃的学,还望夫子轻罚她。”
谢茹陡然抬头,倒不是反驳我的话做姐妹情深的样子,而是一脸不平地嚷嚷着:
“不对啊,我们都是逃学,夫子为何要分个三六九等,凭什么我就是‘不说了’,无眠前面就要加个‘可是’!”
夫子被她气的头疼:
“你这前科累累,还问起夫子我来了!”
谢茹扬头,同夫子争辩:
“可夫子不是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我先前犯的错,改也改了,您罚也罚了,这些事便算是了了,哪里有什么前科!”
“那我也教过你雁过留影、兽走有痕……还有你这般样子,哪里是改了的样子!”
夫子做势要打,只是那足有两指厚的戒尺始终没舍落下来。
谢茹一手扶着脑袋上的书,往我身后藏,嘴上不饶人:
“雁过寒潭,不起涟漪;兽走有痕,草木为掩……”
展夫子气的胡子都首了,首喊着:
“无眠你让开,我今日偏要教训教训这丫头!”
“夫子、夫子莫急,夫子当心……”
我往日也常见这一老一小斗嘴,闹的书院鸡飞狗跳,互不相让。可这也是头回站的这般近,也怕夫子当真气急了,手忙脚乱地往两人之间拦。
“夫子、夫子你要讲道理啊!”谢茹浑然不怕,不时从我肩膀后探出头来大声喊冤。
“夫子我今日便再教你一课叫以德服人……”
展夫子显然己经口不择言了起来,干脆认了下来,铁了心地要叫谢茹讨饶。
“夫子、夫子!”我真是恨不得自己长出了三头六臂,在拦着夫子的同时还能将谢茹的嘴捂上。
兵荒马乱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夫子,留情啊,您那般厚的戒尺落在身上是要出事的!”
……
上帝视角:
林执生同李安宁上完了李夫子的课后,问过云竹,才知道赵无眠与谢茹下午根本就不在学堂。
两人没了办法,只好等在书院门口,望着湿瓦雨巷默默等着人。
“定是谢茹那丫头出的主意,将无眠带了出去。”
李安宁嘴里咬了片随手摘的竹叶,没什么正形地坐在廊下,这般说道。
“没带旁人……她倒少有这般想要放肆玩乐的时候。”林执生脸上反而带着笑意,以为赵无眠是去散心。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林执生低头,捏了捏手里李安宁给他写的要点,点了点头:
“这次是我欠你一回。”
他很少有这样等不及的样子,只想越早和赵无眠说清楚越好。这几日赵无眠的不悦他哪里看不见?
这回终于得了法门,他只望赵无眠早些扔了那些不快。
“要是无眠回来时,玩的开心了,早不把这些事放心上了呢?”李安宁挑眉,故意问他。
林执生一笑,偏头看李安宁:
“我只是对情爱一事一知半解,却是知道与人相交中,需坦诚相待,需知错便认。”
李安宁一愣,笑出了声。
没办法,谁让先前那个无措的林执生太少见了,让他忍不住地想再逗逗他。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惹得两人齐齐往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