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瑞家的带刘姥姥祖孙二人出去,平儿问出了困扰在自己心里的问题:奶奶,方才那姥姥只是个乡下人,虽说与咱能勉强攀上个亲戚,奶奶怎么给了五十两银子?
凤姐就知道平儿会问,:“平儿,人不可貌相,不要小瞧乡下人。人生在世,这些个红白之物死了也带不走,最重要的还是品质。庄稼人呀,可比咱们这些住在府里院里的讲究,遇到事不会在背后捅你刀子,反而会发自内心帮你一把。”
凤姐说着想起了在孟婆桥看到的场景,刘姥姥在自己死后历尽艰辛找到了巧姐,当时巧姐在……
平儿见凤姐落了泪,虽不知因为什么,只得站在旁边安静等着。
凤姐刚整理好情绪,一个大蓝耗子,不是,是琏二爷冲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个花盆。
“凤儿,你看这是什么!!!”蓝耗子高兴的像个傻子,也不顾脸上沾染的泥土。
“是兰花。你怎的知道我喜欢兰花?”凤姐挑了挑眉,眼中露出欣赏。
“若是不知琏二奶奶的喜好,岂不是小的失职?”蓝耗子呲着大牙逗着凤姐,给凤姐哄的合不拢嘴。
“既然如此,琏二爷有心啦!平儿,将这盆兰花找个显眼的地方摆着。”
“是。”平儿噔噔噔跑走了。
“美人儿,天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蓝耗子吵着要睡觉,凤姐只得依他。
蓝耗子不知为何,自黛玉进府那日起凤姐像变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多了些多愁善感,少了些心狠手辣。让他忍不住多花点心思哄凤姐开心。
平儿:同感。
凤姐:你们的感觉是对的。
转天早上凤姐起来,洗漱一番后去邢夫人那儿小坐一会儿,两人好一顿交谈,临走邢夫人还把自己的陪嫁首饰给凤姐挑了一半。
“平儿,咱们去看看林姑娘罢,自打林姑娘进府,我还未曾看过她。”
凤姐眉眼中藏不住的欣喜,脚下的步伐也不自主的加快。
平儿将凤姐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低头不语,只低着头默默加快自己的速度。
主仆二人到了碧纱橱(贾母院落,黛玉进府后一首与贾母同住。)
正赶上周瑞家的送花刚走,一进门就看见宝兄弟和黛玉说着什么,而黛玉扭头看向一边。
凤姐以为是宝玉那个憨憨又惹到黛玉了。
“呦,我来的不巧了,倒是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哈哈哈哈哈哈。”凤姐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一句话让黛玉羞红了脸,扭过头手里不停绞着帕子,宝玉也忙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背对着黛玉。
“原以为凤姐姐是个严肃的,不想姐姐竟也油腔滑调起来,真是羞死人了。”说罢,便用帕子遮住脸。
“妹妹刚才这是怎么了,可是宝兄弟惹到你了?”凤姐坏笑地看着黛玉。
“倒也没什么,左不过是别人不要的花送给我来了。”黛玉翻了个白眼,撇了下嘴,手里绞着手帕。
凤姐一听便明白了是周瑞家的送宫花一事,笑着拉过黛玉的手道:“妹妹别恼,那周瑞家的也是没个眼力见儿。这花啊,到了妹妹这儿,那才算是有了好去处。”黛玉听了,微微抬眸,嗔怪道:“姐姐就会哄我。”
这时宝玉也凑过来,忙道:“林妹妹,我替那周瑞家的给你赔不是,你就别气啦。”说着还鞠了一躬。
正说着,李纨带着探春、迎春、惜春几个姐妹也来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闹起来。
凤姐看着姐妹们,笑道:“今儿个大家都在,咱们找个由头乐一乐。不如摆个诗社,姐妹们也能切磋切磋文采。”众人听了,都拍手称好。
黛玉眼睛亮晶晶的,一扫方才的不悦,兴致勃勃地和姐妹们讨论起诗社的事儿。
平儿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抿嘴笑了,只盼着这热闹能多持续些时候。
正讨论得热烈,忽然小厮来报:“二奶奶,甄家派人送了些特产,正在正院候着呢。”
“那姐妹们先讨论着,我先处理点事,商讨出眉目来记得知会我一声啊!”
“姐姐慢走。”
凤姐走后,众人讨论不久也想不出什么,便一哄而散了,顿时屋里只剩下宝黛二人。
“见过二奶奶。”甄婆子见着凤姐来了,连忙行礼。
“起来吧。”凤姐坐到椅子上玩弄着帕子。
“二奶奶,这是我们老爷让我特地送来的,有妆缎蟒缎、杂色缎、各色纱、宫绸等,共计七十二匹各式各样的绸缎?。另外还有一些吃食儿。”
“你们老爷有心了,你既然来了,又带着这么多东西,我也就收下了,免得你回去不好交差。”
“二奶奶说的是,既然见到了二奶奶,那我此行的目的己经达成,就不打扰奶奶了。”甄婆子见事己办成,立马功成身退。
“也好,我就不多留你了。平儿,送客。”
等送走了甄家派的人,平儿让小厨房的小蓝上了一桌子凤姐爱吃的菜。
凤姐看着金陵盐水鸭、美人肝、炖生敲、清炖鸡孚、鸭血粉丝汤、凤尾虾、蛋烧卖、松鼠鱼、素烧鹅、瓢儿鸽蛋?陷入沉思:先吃哪个好?要不要让小蓝再研究点南方菜?她南方菜做的还挺好的嘞。
吃到一半凤姐实在忍不住了:“平儿,你让小蓝进来。”
平儿以为是饭菜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跑去喊小蓝。
“小蓝,等会在忙,奶奶叫你。“是饭菜不合奶奶口味么?”小蓝有些焦急,她是按照金陵菜系做的啊,研究了好几版才定的现在凤姐吃的那桌。
“小蓝,这些菜你研究了多久?”凤姐见小蓝不安地进来,扔了颗定心丸。
“回奶奶,一月有余。”小蓝双手磋磨着衣服。
凤姐一听这还得了,才一个月就能研究出这么多菜来,还这么好吃!
“那你考不考虑做点别地的菜?”凤姐难得这么温柔对下人讲话。
“回奶奶,正要打算试试别的菜,奶奶想吃哪的菜。”小蓝一听奶奶没有怪罪的意思,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你做的菜很合我的胃口,至于哪的菜色,你自己研究去罢。”说罢,让小蓝退了下去。
吃过饭也到了掌灯时分,凤姐去王夫人处回话:“太太,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己收了。咱们送他的,趁着他家有年下进鲜的船去,一并都交给他们带去了。”王夫人点头。
凤姐又道:“临安伯老太太千秋的礼己经打点了,太太派谁送去?”
王夫人道:“你瞧谁闲着,不管打发两个女人去就完了,又来当什么正经事问我。”
凤姐又笑道:“今儿珍大嫂子来,请我明儿过去逛逛,明儿倒没有什么事。”
王夫人道:“有事没事都碍不着什么。每常她来请,有我们,你自然不便意;她既不请我们,单请你,可知是她诚心叫你散淡散淡,别辜负了她的心,便是有事,也该过去才是。”凤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