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第 5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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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戌时
作者:
海藻ovo
本章字数:
322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我猛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斜射进来,在眼前炸开一片金色的光晕。妈妈温柔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眼角细细的笑纹舒展开来,嘴角挂着那个我最熟悉的弧度,手里捧着的草莓奶油蛋糕上,插着"10岁"的蜡烛正微微摇曳。

"宝贝生日快乐~"她轻轻哼着走调的歌谣,声音像融化的蜂蜜般甜腻。我呆滞地望着她围裙上沾着的面粉,鼻尖萦绕着蛋糕胚刚出炉的焦香,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首到她突然伸出食指,"噗嗤"一声戳进蓬松的奶油里,冰凉的触感伴随着草莓香精的甜腻瞬间在我脸颊炸开。

"妈!"我下意识往后躲,后脑勺却撞上了床头挂着的捕梦网。彩色羽毛簌簌颤动,那些昨夜噩梦中的片段——腐肉怪物、掌心的人脸纹路——突然变得无比遥远。妈妈笑得前仰后合,晨光给她蓬松的鬈发镀上金边,系着褪色幸运绳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的报站声,楼下早餐铺的蒸笼正冒着白雾。我颤抖着摸了摸完好的左臂,突然死死抱住眼前这个真实的温度。妈妈身上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混着蛋糕的甜香,将那些血腥的记忆一点点冲淡。

妈妈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她担忧地抬手想擦掉我脸上的奶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我松开怀抱,怔怔地注视着她温柔的眉眼——那睫毛上还沾着清晨做蛋糕时落下的糖霜。

突然,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整张脸瞬间失去血色。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腹部传来一阵诡异的温热。低头看去,一只焦黑如炭的手,正从我肚脐的位置缓缓伸出。那只手上还冒着青烟,腐烂的皮肉间露出森森白骨,它像撕开布料般轻易地穿透了妈妈的胸口。

"咔...咔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中,妈妈的身体像被撕碎的纸片般向外裂开。鲜血喷溅在我脸上时还是温热的,可眼前的场景己经扭曲变形。天花板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突然暴涨成绿色火柱——

等我再度能视物时,己经蜷缩在一个漆黑的木箱里。箱板缝隙中,爸爸最后的脸在煤油灯下明灭不定。他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按着箱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疯狂捶打着内壁,却听见他哽咽的声音:"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爸!不要!"我的尖叫被厚重的关门声斩断。箱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抓挠声,木箱底部渐渐渗出粘稠的液体,我颤抖着摸了一把——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看到满手都是腥红的鲜血。而我的左臂上,那些本该消失的黑色纹路,正在黑暗中有规律地脉动着...

我蜷缩在箱子里,指甲深深抠进木地板的缝隙里。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声像被撕碎的布条,刚出口就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泪水滚烫地划过脸颊,在下巴凝结成摇摇欲坠的水珠,破碎的音节从牙缝里渗出来,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抓挠声突然停顿了一下,我的心跳随之漏了半拍。紧接着传来"滋啦——"的拖拽声,像是沉重的布袋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间或夹杂着指甲折断的脆响。月光从气窗斜斜地切进来,照亮门缝下缓缓扩散的深色液体,左臂上的蝎形怪物发出满足的震颤,它正在品尝我记忆里最鲜活的恐惧。我发疯般用右手去抠它,却只抓下自己大块带血的皮肉。

剧烈的战栗像电流般窜过全身,我的瞳孔扩散到极致,却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有实质般挤压着我的胸腔,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蝎形怪物在我左臂上兴奋地颤抖,它背甲上的人脸正贪婪地吸食着我溃散的意识。

就在视野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刹那,一双手突然从虚无中穿透黑暗。那手臂上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迹,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暖环抱住我。她的手掌精准地扣住怪物狰狞的口器,指缝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带着记忆中妈妈哄睡时的温柔韵律。我感觉到她的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顶,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后颈——是泪还是血?怪物发出高频的尖啸,白光中它的甲壳开始龟裂,却依旧驻扎在我的手臂上。

在坠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拼命仰头想看清她的脸,却只瞥见一缕熟悉的鬈发垂落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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