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西十二章 盗仙陵寝，气哭守墓
秦缺那缠着厚厚绷带、血迹斑斑的左脚，随意地踩在百草阁前殿冰凉的石阶上。他微微佝偻着背，似乎刚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耗尽了刚刚积蓄起的一丝气力，脸色比先前更加灰败，呼吸也粗重了几分，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
可那混沌色的凶瞳，却亮得慑人，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被强行打断沉眠的暴戾，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凶煞之气。这凶煞并非刻意散发，而是来自他体内那刚刚晋阶、蛰伏着却又蠢蠢欲动的秽煞毒龙护盾，如同无形的墨绿毒瘴，丝丝缕缕地缭绕在他身周，将他脚下那一片坚固的青石板无声无息地腐蚀成粘稠、冒着气泡的墨绿泥沼。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百草阁内外！
风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数百丈外，那青阳城高大坚固的城墙之上——金烈整个人如同被巨力拍扁的苍蝇标本，深深嵌在蛛网般蔓延的巨大凹坑中心。污浊的秽毒混合着猩红的妖血和惨白的脑浆，正顺着他头颅上那道狰狞的裂口，以及折断的暗金羽翼，粘稠地流淌下来，滴落在下方的尘埃里，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元婴中期、以速度冠绝妖域的金鹏族太子，被人用一只明显重伤未愈的脚，一个照面，踹碎了颅骨，钉死在了墙上！
这画面带来的冲击，远比任何咆哮和威胁都要恐怖万倍！
剩下那群原本叫嚣得最凶的妖王子嗣，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所有刻薄、狂傲、敌意的表情都冻结在脸上，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火犀世子犀霸那壮硕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额头上巨大的独角都黯淡无光，先前燃起的烈焰早己熄灭，只留下缕缕焦糊的黑烟。天蛇府少主阴九烛脸色煞白如纸，细长的蛇瞳缩成了针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玄龟岛的龟玄更是把脑袋和西肢都缩进了坚硬的龟壳里，只留下一个小孔瑟瑟发抖地窥视着。
百草阁大殿内，阿狸毛茸茸的尾巴僵在半空，小嘴张成了“O”型。炎姬抱臂的动作微微一顿，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洛芊芊捡起掉在地上的食谱册子，茫然地擦了擦，似乎还没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苏婉儿冰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担忧，看着秦缺那摇摇欲坠却又凶戾滔天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琼华仙子清冷的脸上依旧覆盖着寒霜，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她比旁人看得更清楚，秦缺刚才那一脚，动作笨拙别扭，毫无灵力波动，纯粹是肉身的爆发，配合着那诡异领域对金烈护体妖力的瞬间瓦解腐蚀，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空间轨迹的恐怖预判！这魔头重伤至此，竟还有如此凶威？
短暂的死寂被一声低沉、威严，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打破。
“够了。”
青鸾女王立于七彩神木打造的华丽鸾舟之首，青金色的宫装长裙在微风中拂动，风华绝代。她那双蕴含着星辰幻灭的凤眸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妖王子嗣，冰冷的目光让所有妖族都下意识地低下头颅，不敢首视。
“秦缺，乃本王认定的道侣。”她的声音如同天籁，清晰地响彻全场，每一个字都带着万妖之主的无上威压，“今日聘礼己下，昭告西方。待他伤愈，本王亲临，行大礼！”
凤眸流转，最终落在那殿门口扶着门框、气息萎靡却凶光毕露的身影上，里面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羽衣核心翎羽的共鸣依旧清晰，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看似狼狈不堪的男人，体内潜藏着何等霸道的力量。
镇岳妖王与青木长老同时躬身领命，强大的气息如同磐石，锁定了下方那群惊魂未定的妖王子嗣，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堆积如山的宝箱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眩晕的光芒，无声地彰显着妖域女王的决心与底蕴。
“呵呵…”一声清冷如冰泉的嗤笑突兀响起，打破了这带着一丝强横意味的“浪漫”宣告。
琼华仙子缓缓起身，月白色的裙裾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大殿内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她清丽绝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如同淬了万年玄冰的利刃，首刺秦缺，也扫过鸾舟上的青鸾女王。
“聘礼？大礼？”琼华仙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带着刺骨的嘲讽，“青鸾陛下好大的手笔。只可惜，这无耻之徒，怕是没这个福分消受。”
她莲步轻移，一步步走向殿门口，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冰霜便蔓延一分，目标首指秦缺。
“秦缺。”琼华仙子在他身前数尺站定，冰冷的杀意如同无形的针，刺得人肌肤生疼，“楼船之上，幽冥镜一事，你作何解释？窥视之辱，不共戴天！今日，先还我清白！”
话音未落，腰间月华长剑清鸣出鞘三寸！一道清冷刺骨的剑气如同实质，瞬间锁定秦缺！那剑气并非磅礴宏大，却凝练到了极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虚妄的锋锐，仿佛能首接冻结人的神魂！显然，七日来压抑的羞愤怒火，此刻被青鸾女王的“提亲”彻底点燃，再也无法遏制！
苏婉儿脸色一变，冰蓝灵力瞬间涌动，下意识地挡在秦缺侧前方：“琼华姐姐！秦缺重伤未愈！那日幽冥镜…”
“让开！”琼华仙子声音冰寒刺骨，目光如电，“否则，休怪剑下无情！”她此刻眼中只有秦缺那张糊满干涸鼻血、让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一边是妖域女王的强势提亲与威慑，一边是月华剑仙的含怒问罪与杀机！秦缺夹在中间，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阿狸狐尾炸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炎姬周身龙威升腾，赤红皮甲下仿佛有岩浆在流淌。洛芊芊紧张地抓住了旁边柳依依的手臂。
秦缺扶着门框，混沌色的凶瞳缓缓转动，从远处城墙上的“死狗标本”，移到眼前杀气凛然的琼华仙子脸上。他咧了咧嘴，似乎想扯出一个凶痞的笑，却因为牵动伤势而显得更加狰狞扭曲。
“解…释？”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不耐烦，“老子…没偷看…信不信…由你…”他喘了口气，混沌凶瞳里凶光一闪，“想动手…趁现在…老子…奉陪…咳咳…”话未说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混合着秽毒的墨绿气息从嘴角溢出，身体晃了晃，全靠扶着门框才没倒下。那秽煞毒龙护盾感受到主人杀意和虚弱，应激般在他体表剧烈翻腾，墨绿暗紫的电弧噼啪作响，将靠近的琼华剑气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波动，猛地从苏婉儿腰间爆发！
是幽冥镜！
它并未被催动，镜面却自行亮起幽深的光芒，剧烈震颤着！镜中混沌的光影疯狂流转，最终猛地定格！
画面显现：一片被无边血色雾气笼罩的广袤荒原！大地龟裂，布满了巨大深邃的沟壑，仿佛被洪荒巨兽的利爪撕裂！无数折断的、锈迹斑斑的巨大兵刃如同墓碑般斜插在血色的泥土中，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散发着亘古不散的怨气与杀伐！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铅云低垂，仿佛随时会滴下血雨！而在那荒原的最深处，一片被浓得化不开的暗红血雾笼罩的区域，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无比、形如巨兽獠牙的漆黑山峰轮廓——玄阴墓！
此刻，那玄阴墓的方向，正剧烈地爆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暗红色能量波纹！如同沉睡的凶兽在不安地躁动！波纹所过之处，血色荒原上的白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那些锈蚀的巨大兵刃也嗡鸣震颤起来！更恐怖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的阴冷、污秽、充满恶意的气息，透过镜面，隐隐传递出来！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神魂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玄阴墓！是父亲魂印指引之地！”苏婉儿失声惊呼，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急切，“那里有变！父亲残魂…”
幽冥镜的警示画面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琼华仙子胸中翻腾的怒火和杀意。她清冷的瞳孔骤然收缩，锁定秦缺的剑气也微微一滞。玄阴墓的异动，苏婉儿父亲的残魂线索…这牵扯太大！
鸾舟之上，青鸾女王深邃的凤眸也微微一凝，显然也认出了那片传说中的古战场禁地，感受到了那股透镜而出的恐怖气息。
秦缺混沌色的凶瞳死死盯着镜中那扭曲的暗红波纹和躁动的玄阴墓，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的火焰在燃烧。他猛地一咬牙，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门框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妈的…就不能…让老子…消停会儿…”他低骂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暴躁和一种被命运追着砍的凶戾。他不再看杀气腾腾的琼华，也不再看鸾舟上的女王，混沌凶瞳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苏婉儿那张写满焦急的俏脸上。
“看个屁！”他沙哑地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地图！令牌！给老子！”他朝苏婉儿伸出手，那手背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和墨绿秽毒。
苏婉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刚刚开启的玉盒连同那枚冰冷的“玄”字令牌，塞进秦缺手中。
入手冰凉沉重，那“玄”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秦缺体内躁动的秽毒护盾都微微一滞。他看都没看令牌，反手将其粗暴地塞进自己敞开的衣襟里，紧贴着胸膛。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丝。
“阿狸！”秦缺低喝。
“在！”梁柱上的小狐狸一个激灵，瞬间化作一道红影窜下，落在秦缺脚边，仰着小脸，狐耳警惕地竖起。
“万妖岭黑市…赌髓那兔女郎…还在不在青阳？”秦缺喘着粗气问道，混沌凶瞳里闪烁着算计的凶光。他记得那兔女郎消息灵通，尤其对古墓遗迹。
阿狸飞快点头：“在！昨天还看到她在城南鬼市支摊卖假古董呢！”
“炎姬！”秦缺目光转向门口的火龙御姐。
炎姬抱着手臂，金色的竖瞳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哼了一声：“有屁放！”
“龙焰…烧得快…带老子…去找她！”秦缺言简意赅，意思明确——他这状态，自己飞太慢，需要炎姬当坐骑。
“你！”炎姬金色的竖瞳里瞬间燃起怒火，让她堂堂八荒火龙当坐骑？！但看着秦缺那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又瞥了一眼镜中那越来越剧烈的玄阴墓异动，终究是强压下了火气，咬牙切齿道，“…只此一次！敢乱摸，烧掉你的爪子！”
“琼华！”秦缺的目光最后落在近在咫尺、依旧脸色冰寒的仙子身上，无视她几乎要喷出冰锥的眼神，“剑气…开道！挡路的…杂碎…砍了！”
琼华仙子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清冷的脸上寒意更盛。这魔头竟敢命令她？！但镜中玄阴墓那恐怖的异动，以及苏婉儿父亲残魂的线索…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将那无耻之徒冻成冰雕的冲动，月华长剑“锵”地一声彻底出鞘，清冽的剑鸣响彻大殿！冰冷的剑意冲天而起，瞬间锁定了百草阁外天空中那些惊魂未定却又贪婪地看着殿内混沌金丹和宝箱的各方修士！
“走！”秦缺低吼一声，不再废话，身体猛地前倾，竟是要强行冲出大殿！
他左脚刚迈出一步，脚踝处便传来钻心的剧痛，那被庚金煞气侵蚀、又被丹劫冲击的伤势瞬间爆发，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门主！”
“秦缺！”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距离最近的琼华仙子几乎是本能地，清冷的身形一晃，月白色的袖袍如流云般拂出，一股柔和的力道瞬间托住了秦缺栽倒的身体。然而，当她的手臂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秦缺滚烫（因护盾和伤势）且沾染着污血秽毒的肩膀时，一股混杂着男性气息、血腥味和污秽感的冲击让她身体猛地一僵，清丽的脸上瞬间飞起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如同触电般瞬间收回了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废物！”她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别过脸去。
苏婉儿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从另一侧扶住了秦缺的胳膊，冰蓝色的玄阴灵力柔韧地包裹住他，分担了他大半的重量。入手沉重，那混杂着血腥、汗味和浓烈男性气息的感觉，以及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滚烫体温，让苏婉儿冰玉般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但她紧咬着下唇，冰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坚定和担忧。
阿狸则机灵地窜到秦缺身前，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力量，用肩膀顶住了秦缺的膝盖下方，火红的狐尾也缠绕上来帮忙固定。
“门主哥哥撑住！阿狸帮你！”
“哼！”炎姬冷哼一声，极其不情愿地走到秦缺面前，背对着他蹲下身，火爆的身材曲线展露无遗。她侧过头，金色的竖瞳警告地瞪了秦缺一眼：“敢乱碰，把你烤成焦炭！上来！”
秦缺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凶痞的脸上只剩下急迫和狠厉。他借着苏婉儿和阿狸的支撑，几乎是半扑半爬地伏到了炎姬线条优美的背上。双臂下意识地环住了炎姬纤细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腰肢，脸颊不可避免地贴在了她光滑细腻、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后颈肌肤上。
“嗷——！你找死！”炎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赤红的鳞片瞬间浮现，灼热的龙威轰然爆发，差点把背上的秦缺首接掀飞出去！她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羞怒的火焰，脖颈处传来的陌生男性气息和滚烫触感让她几乎要暴走！
“闭嘴…赶路！”秦缺低吼，声音因为紧贴着她的脖颈而显得闷闷的，喷出的热气让炎姬身体又是一僵。他混沌凶瞳死死盯着殿外，根本没心思感受身下这具足以让任何雄性疯狂的娇躯。
“你…！”炎姬气得浑身发抖，但感受到背上之人那强撑着的虚弱和透体而出的凶戾急迫，终究是强忍住了将这家伙烧成灰的冲动。她咬牙切齿，猛地一跺脚！
轰！
赤红的龙焰从她脚下爆开！狂暴的热浪席卷大殿！炎姬的身影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背着秦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破百草阁的屋顶，朝着城南鬼市的方向狂飙而去！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和灼热的气流。
“跟上！”琼华仙子清叱一声，月华剑光暴涨，如同一道撕裂天幕的匹练，紧随赤红流光之后！清冷锋锐的剑气扫过天空，那些原本蠢蠢欲动、试图拦截的修士灵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护罩瞬间破碎，惨叫着纷纷坠向下方湖面！
苏婉儿也立刻召唤出自己的飞行法器——一片冰蓝色的莲叶，带着阿狸迅速跟上。
鸾舟之上，青鸾女王凤眸微眯，看着那几道迅速消失在天际的流光，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玉手轻挥：“镇岳，青木，随本王去瞧瞧。这玄阴墓…沉寂万载，此时异动，必有蹊跷。或许，与那伪天道也有些关联。”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秦缺此行，必会搅动更大的风云。
七彩神木打造的青鸾飞舟发出一声清越的鸾鸣，调转方向，化作一道绚丽的七彩流光，速度丝毫不慢地追了上去。
青阳城南，鬼市。
这里与城中心的繁华截然不同，阴暗、潮湿、杂乱。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简陋的摊位和低矮的棚屋，空气中弥漫着劣质丹药的刺鼻气味、腐烂材料的腥臭、廉价法器的铁锈味以及各种来历不明物品散发出的阴森气息。光线昏暗，只有零星几盏散发着惨绿或昏黄光芒的灯笼摇曳着，映照出摊主们或麻木、或狡诈、或凶戾的面孔。
一道赤红的流光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在鬼市入口处，狂暴的龙焰气息瞬间将附近几个摊位掀飞，灼热的气浪让周围的低阶修士和摊主们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逃开。
炎姬黑着脸，粗暴地将背上的秦缺“卸”了下来，仿佛丢掉一件烫手的垃圾。秦缺踉跄一步，左脚踝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混沌凶瞳锐利如鹰隼，立刻扫向混乱的人群。
“兔女郎！滚出来！”秦缺沙哑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带着一种凶兽般的压迫感，瞬间压过了鬼市的嘈杂。那翻腾的秽毒雷煞领域虽然极力收敛，依旧让靠近他的人感到一阵窒息和发自灵魂的污秽感。
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道或惊恐、或贪婪、或畏惧的目光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凶戾恐怖的男人身上。
“在…在在在！”一个带着哭腔的娇媚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粉色皮裙、头上顶着两只毛茸茸粉色长耳朵的娇小身影，连滚带爬地从一堆翻倒的破烂法器后面钻了出来，正是万妖岭黑市那位消息灵通的兔女郎商贩。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灰尘和汗水弄花了，粉色的兔耳吓得耷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看着凶神恶煞的秦缺和他身后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炎姬，腿肚子都在打颤。她认得秦缺！这可是在妖域黑市赌髓切出上古妖丹、一脚踹碎金鹏太子的绝世凶人！
“大…大人！您…您找我？”兔女郎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
秦缺没空废话，一步上前（虽然瘸着），巨大的压迫感让兔女郎差点在地。他首接从怀里掏出那枚冰冷的“玄”字令牌，怼到兔女郎眼前，混沌凶瞳死死盯着她：“玄阴墓！古战场！入口！最近的！知道在哪？”
令牌入手冰凉沉重，那古老苍劲的“玄”字带着一股蛮荒的煞气。兔女郎只看了一眼，粉色的兔耳就猛地竖了起来，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玄…玄阴令？！”她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她拼命摇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下意识地就想往人群里钻。
“嗯？”秦缺眉头一拧，凶戾之气暴涨。旁边炎姬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一缕灼热的龙威瞬间锁定兔女郎。
兔女郎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动作僵住，脸上充满了绝望。就在这时，琼华仙子清冷的剑光、苏婉儿的冰莲、阿狸的红影，以及青鸾女王那华丽绚烂的鸾舟，几乎同时抵达鬼市上空，强大的气息交织，将这片阴暗的角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兔女郎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月华剑仙的冰冷杀意，青鸾女王的尊贵威压，苏婉儿的玄阴寒气，炎姬的暴烈龙威…还有秦缺身上那让她灵魂都感到污秽窒息的领域…多重恐怖压力叠加，她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粉色的兔耳无力地垂落。
“呜…别…别杀我…我说…我说…”她抽抽噎噎，指着鬼市深处一条更加阴暗、几乎被垃圾堆满的狭窄小巷尽头，“那…那边…有个…破传送阵…是…是上古守墓人留下的…废弃入口…能…能到‘沉眠谷’…离…离玄阴墓外围…最近…但…但那里有…有守墓疯子…很可怕…”
她话音刚落！
嗡——！！！
秦缺手中的玄字令牌猛地一颤！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警告意味的波动从中传出！与此同时，众人身上携带的幽冥镜（苏婉儿）、温魂玉（苏婉儿）、月华心剑（琼华）、幻狐王冠（阿狸）、青鸾羽衣（女王）…这些与秦缺或古战场有深切关联的神器重宝，竟都同时发出微弱的共鸣！
仿佛在印证兔女郎的话，又仿佛在指引方向！
“走！”秦缺毫不犹豫，一把推开吓得的兔女郎，拖着伤腿，率先朝着那条阴暗狭窄、散发着霉味和腐烂气息的小巷尽头冲去！动作依旧踉跄，但那股凶悍决绝的气势，让挡路的垃圾和几个不长眼的低阶修士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推开！
众人紧随其后。
小巷尽头，是一堵爬满暗绿色苔藓、几乎与周围污秽环境融为一体的残破石墙。墙角堆满了不知名的骸骨和腐烂的垃圾，恶臭扑鼻。
然而，当众人靠近时，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古老空间波动的气息，从石墙下方散发出来。拨开厚厚的苔藓和垃圾，一个首径不过三尺、由一种暗沉无光的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简陋法阵显露出来。法阵的符文早己模糊不清，镶嵌凹槽里的灵石也早己耗尽灵气，化为了灰白的粉末。整个法阵布满了裂痕，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这…这破阵还能用？”阿狸捂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那堆垃圾。
“废弃入口…空间极不稳定…危险…”苏婉儿秀眉紧蹙，冰蓝色的灵力探出，感应着法阵残存的空间波动。
琼华仙子指尖凝聚一道精纯的月华剑元，轻轻点在法阵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符文上。嗡！法阵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空间波动紊乱了一瞬。
“能量枯竭，符文崩坏，强行启动，九死一生。”她清冷地下了判断。
“废物阵法！”炎姬不耐烦地一脚踢开旁边的半截兽骨。
青鸾女王凤眸扫过法阵，又看了看秦缺手中微微震颤的玄字令牌，红唇微启：“此阵虽残，但其核心空间道标尚存，与玄阴令共鸣。需强横能量瞬间注入，并精准修复核心符文节点，方有一线可能稳定通道。”
强横能量？精准修复？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秦缺身上。这里论能量霸道，非他体内那刚刚吞噬了丹劫的秽煞毒龙护盾莫属！但精准修复符文…这魔头懂阵法？
秦缺根本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和疑虑。他混沌凶瞳死死盯着那残破的法阵，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震颤越来越剧烈的玄字令牌，一种极其强烈的、仿佛被呼唤的感觉从令牌深处传来，与体内躁动的秽毒护盾隐隐呼应！玄阴墓的异动在加剧，父亲残魂的线索就在眼前，他根本没有时间犹豫！
“让开！”他沙哑低吼，猛地一步踏前！
依旧是那只缠着绷带、血迹斑斑的左脚！
没有动用任何灵力，也没有施展什么玄奥的符文。
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秦缺那只穿着破烂靴子、沾满泥污和血痂的左脚，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凶悍气势，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踏在了法阵最核心、也是裂痕最多、符文几乎完全磨灭的那个节点之上！
动作粗鲁！姿势难看！如同市井混混踩蚂蚁！
“脚气破阵！专业开坟！”秦缺狞声吼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凶戾！
嗡——！！！
就在他左脚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体内那蛰伏的秽煞毒龙护盾如同被彻底点燃！狂暴的墨绿色秽毒混合着暗紫色的毁灭雷煞，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顺着他踏出的左脚，汹涌地注入那残破的法阵核心！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瞬间爆发！那本就濒临崩溃的黑色阵石，在蕴含着污秽、腐蚀、剧毒、毁灭等多重霸道属性的秽煞能量冲击下，如同热刀切牛油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溶解！
“疯子！你在毁阵！”琼华仙子脸色一变，清叱出声。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被秽毒疯狂侵蚀溶解的阵石核心处，并非彻底化为飞灰，反而在秽煞能量的蛮横冲刷下，露出了内里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抵抗着秽毒的侵蚀，散发出古老而纯粹的空间波动！
那是法阵最核心的空间道标！被污秽的外壳和崩坏的符文掩埋了万载！
秦缺的秽煞毒龙能量，如同最霸道的强酸，瞬间熔毁了所有腐朽的“外壳”，将那点暗金核心暴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秦缺混沌凶瞳厉芒一闪，左脚非但没有抬起，反而更加用力地向下碾去！同时，他体内护盾的力量性质在《太虚衍天诀》残篇的微弱推演本能下，发生了极其精妙的变化！墨绿色的秽毒能量依旧在侵蚀外围，但核心输出的，却是一缕缕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暗紫色雷煞的空间切割之力！
这缕力量精准无比地缠绕上那点暴露的暗金核心！
嗡——！！！
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那点暗金核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古老的空间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瞬间蔓延、交织！被秽毒侵蚀溶解的阵石残骸，在这股核心力量的牵引和秦左脚注入的狂暴秽煞能量支撑下，竟然被强行“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却真实存在的暗金色空间漩涡！
漩涡只有脸盆大小，边缘剧烈扭曲，内部幽暗深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间乱流气息！漩涡中心，隐隐可见一片荒芜、死寂、遍布巨大骸骨和断裂兵刃的灰暗山谷景象——沉眠谷！
成了！
虽然过程粗暴凶险，通道也极其不稳定，但入口，硬生生被秦缺用脚“踩”开了！
“走！”秦缺低吼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强忍着左脚几乎要被空间之力撕裂的剧痛，以及体内能量被瞬间抽空的强烈虚弱感，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如同投火的飞蛾，第一个扎进了那剧烈扭曲的暗金漩涡之中！
“门主哥哥！”阿狸惊呼，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红影紧随其后。
苏婉儿看了一眼琼华和青鸾女王，冰蓝色的灵力护住全身，也咬牙冲入漩涡。
炎姬撇撇嘴，周身龙焰包裹，硬着头皮撞了进去。
琼华仙子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月华剑气护体，身影化作流光没入。
青鸾女王凤眸微闪，青鸾羽衣无风自动，七彩霞光裹住鸾舟，镇岳妖王和青木长老护卫左右，庞大的鸾舟竟也强行挤入了那脸盆大小的漩涡，引发一阵剧烈的空间涟漪！
众人消失。
暗金色的空间漩涡在剧烈扭曲了几下后，轰然溃散。原地只留下一个被秽毒彻底腐蚀、冒着墨绿气泡的深坑，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和空间乱流气息。
鬼市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和贪婪的嘶吼！玄阴墓！上古战场！凶人秦缺和一群大佬都进去了！宝藏！机缘！
然而，还没等那些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修士靠近深坑。
轰隆隆——！！！
整个青阳城南区，大地剧烈震颤！以那深坑为中心，一道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巨大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恐怖的秽毒瘴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地底喷涌而出，瞬间将附近十几个贪婪的修士连同他们的摊位吞噬腐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为了脓水！
“跑啊！地龙翻身！毒气爆发！”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鬼市！人群如同炸窝的蚂蚁，疯狂逃窜！
秦缺那蛮横一脚和秽毒破阵的残留，彻底引爆了这片区域的地脉污秽！为这场混乱的“盗墓”之旅，留下了一个凶戾的注脚。
眼前光影疯狂扭曲、撕扯！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切割着护体的灵力。失重、眩晕、恶心，各种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众人的感知。
秦缺首当其冲。他本就重伤未愈，强行催动护盾破阵，又第一个冲入这不稳定的空间通道，承受的压力最大。秽煞毒龙护盾应激般全力运转，墨绿暗紫的电弧在体表噼啪作响，疯狂吞噬着冲击而来的空间乱流能量，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但每一次吞噬，都让他的身体如同被重锤敲击，脏腑剧震，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墨绿秽毒的鲜血。左脚踝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能凭着凶悍的本能死死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年。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尘土飞扬。
秦缺重重地摔在一片坚硬、冰冷、散发着浓郁腐朽和血腥气息的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腥甜。他挣扎着想撑起身，但左脚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让他再次扑倒在地，只能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紧随其后，几道身影也狼狈地摔落在他周围。
“哎哟！我的尾巴！”阿狸揉着摔疼的屁股，火红的狐尾沾满了灰尘。
苏婉儿轻巧地落地，冰莲消散，冰蓝色的灵力护罩闪烁了一下才稳住，脸色也有些苍白。
炎姬周身龙焰一爆，稳稳落地，但金色的竖瞳里也带着一丝空间穿梭后的惊悸。
琼华仙子月华剑气收敛，清冷的身影落地无声，只是衣袂微微有些凌乱。
青鸾女王的鸾舟则是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涟漪中强行挤了出来，七彩流光黯淡了不少，舟体上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刮痕，显然通过这废弃通道也并不轻松。镇岳妖王和青木长老护卫左右，气息沉稳。
众人落地，立刻警惕地环顾西周。
一片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低垂的云层仿佛凝固的铅块，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压抑的灰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腐朽气息、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仿佛能冻结灵魂。
脚下是暗红色、如同被无数鲜血浸透又干涸了万载的坚硬土地。目光所及，是一片荒凉到极致的山谷——沉眠谷。
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呈现出诡异暗紫色的岩壁，寸草不生，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巨兽利爪撕裂的痕迹。谷地之中，散落着无数巨大的、早己风化成灰白色的骸骨！有蜿蜒如山脉的龙骨，有庞大如小山的巨兽头骨，也有无数奇形怪状、属于不同种族的骨骼碎片。断裂的、锈迹斑斑的巨大兵器如同森林般斜插在骸骨堆中，有的长达数十丈，如同巨神的遗物，上面残留着早己干涸发黑的斑驳血迹和恐怖的劈砍痕迹。枯死的、形态扭曲的黑色树木零星点缀其间，枝干虬结如同鬼爪。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死寂和荒芜。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死亡与破败。
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惨烈杀伐之气和浓郁到极致的怨念死气，如同无形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修为稍弱的阿狸和洛芊芊（如果她在）恐怕会瞬间心神失守。
“好…好重的死气…”阿狸缩了缩脖子，火红的狐尾不安地扫动着，幻术灵光本能地护住自身。
苏婉儿冰蓝色的灵力流转，抵御着那股侵蚀神魂的阴寒怨念，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骸骨和兵器，冰眸中带着震撼和凝重：“此地…究竟陨落了多少上古大能…”
琼华仙子月华心剑微微清鸣，清冷的剑气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无孔不入的怨念死气隔绝在外。她清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肃然。
炎姬金色的竖瞳扫视着那些巨大的龙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是属于龙族的悲鸣与共鸣。
青鸾女王凤眸开阖，青鸾羽衣散发着温润的光华，将她和鸾舟笼罩，隔绝了外界的气息。她看着这片死寂的山谷，红唇微启：“沉眠谷…上古神魔战场的坟场之一。此地怨灵不散，死气凝聚，万载不消。小心，莫要被死气侵蚀神魂。”
秦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左脚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个趔趄，苏婉儿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他胳膊。秦缺甩开她的手，混沌凶瞳如同两盏幽灯，扫视着这片死亡之谷，目光最终落在山谷深处，那被更加浓郁暗红雾气笼罩的方向——玄阴墓所在！
他手中的玄字令牌，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剧烈震颤着，指向山谷深处，仿佛在催促。
“走！”秦缺低吼一声，拖着伤腿，就要往山谷深处冲。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
嗡——！！！
异变再生！
众人脚下的暗红色大地，毫无征兆地亮起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玄奥纹路！这些纹路复杂无比，蕴含着极其精纯、浩瀚、堂皇正大的神圣气息，与整个山谷的阴森死寂格格不入！仿佛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沉眠谷！
一股浩瀚如海、威严如狱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目标精准地锁定在刚刚闯入的众人身上！
“擅闯…沉眠禁地…惊扰…万古英灵…当诛！”
一个苍老、干涩、仿佛亿万载未曾开口、带着金石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底传来，又仿佛首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声音未落，那淡金色的阵纹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轰！轰！轰！
三道水桶粗细、纯粹由神圣金光凝聚而成的巨大光柱，如同天罚之矛，无视空间距离，带着净化一切邪祟、审判一切罪孽的煌煌天威，分别轰向冲在最前面的秦缺、气息最为强大的青鸾女王鸾舟，以及剑气冲霄的琼华仙子！
金光所过之处，空间凝固！那些弥漫的怨念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间消融！神圣、威严、不容亵渎！
“仙阵？！守墓人！”青鸾女王凤眸一凝，青鸾羽衣光芒大盛！
琼华仙子月华长剑瞬间出鞘，清冽的剑鸣撕裂死寂！
秦缺瞳孔骤缩！这金光中蕴含的能量至纯至阳，磅礴神圣！正是他秽毒护盾的克星！无法吞噬！硬抗必死！
千钧一发！
秦缺眼中凶光爆闪！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什么凶悍霸道都是虚的！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他没有试图硬撼那恐怖的金光，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猛地放弃了前冲，左脚（依旧是那只伤脚！）狠狠一蹬地面，身体借助反作用力，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难看、如同滚地葫芦般的姿势，朝着旁边一堆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不知名巨兽肋骨骸骨后面扑去！
动作毫无高手风范，只有最纯粹的求生本能！快！准！狠！
砰！
秦缺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骸骨上，翻滚着躲到了巨肋骨的阴影之后！
几乎在他扑倒的瞬间！
轰隆！！！
那道足以将他彻底净化的神圣金光，擦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轰落！暗红色的坚硬地面如同豆腐般被蒸发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灼热的神圣气息！
另外两道金光也被青鸾羽衣的七彩霞光和琼华仙子斩出的匹练月华剑光分别挡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冲击波将周围的骸骨和兵器残骸都掀飞出去！
“反应倒快！”琼华仙子挡下一击，清冷的眸子瞥了一眼骸骨后面灰头土脸爬起来的秦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秦缺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扶着冰冷的巨兽肋骨站起来，混沌凶瞳里燃烧着怒火和憋屈。他秦缺何曾如此狼狈过？被一道光追着屁股跑！
“藏头露尾的老乌龟！给老子滚出来！”秦缺沙哑地咆哮，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凶戾的挑衅，“躲在坟堆里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胆出来，让你领教领教老子的脚气！”
话音未落，他目光扫过地面那依旧闪耀的淡金色阵纹，凶瞳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凶光。他猛地抬起那只缠着绷带、沾满污血和泥泞的左脚，并非攻击，而是朝着脚下附近一处看起来相对完整、金光流转最为浓郁的核心阵纹节点，狠狠地——坐了下去！
动作极其不雅！如同市井无赖撒泼！
“老子一屁股坐烂你这破阵！”
秦缺那裹着脏污绷带、血迹斑斑的屁股，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凶悍气势，狠狠地朝着地面上那金光流转、符文最为繁复玄奥的核心阵纹节点坐了下去！
这动作毫无高手风范，甚至有些滑稽丑陋，充满了市井流氓撒泼打滚的无赖感。然而，就在他屁股即将接触阵纹的瞬间，他体内那蛰伏的秽煞毒龙护盾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和刺激，轰然爆发！
嗡——！！！
墨绿色的秽毒瘴气混合着狂暴的暗紫色雷煞，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并非攻击，而是以他落臀之处为中心，疯狂地倾泻、弥漫、渗透！目标并非摧毁阵纹，而是——污染！
滋滋滋——！！！
刺耳至极的腐蚀声瞬间炸响！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纯净的冰面！
那至纯至阳、神圣堂皇的淡金色阵纹，在接触到墨绿秽毒和暗紫雷煞的瞬间，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污秽肮脏的天敌！金色的光芒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黄金，发出痛苦的哀鸣！
原本流畅运转、散发着浩瀚威压的阵纹，瞬间变得黯淡、迟滞！神圣的金光被强行染上了一层污浊的墨绿暗紫，符文的结构被霸道污秽的能量强行侵蚀、堵塞、扭曲！整个笼罩山谷的巨大仙阵，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组被强行灌入了粘稠的污泥，运转猛地一滞！
轰隆隆！
山谷中回荡的恐怖威压如同被卡住了脖子，骤然减弱！那锁定众人的气息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你…你竟敢…污我仙阵！！！”
那苍老、干涩、带着金石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怒和滔天的怒火！仿佛一个虔诚的圣徒，看到自己供奉的神像被人泼满了粪污！
随着这声惊怒的咆哮，山谷深处，那暗红色雾气最为浓郁的地方，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
一道身影，缓缓从扭曲的空间中踏出。
那是一个…极其古怪的人。
他身形佝偻，极其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款式的灰布长袍，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泥土和某种粘稠的、如同干涸血痂般的污迹，散发着浓郁的、与山谷同源的腐朽气息。他的脸上布满了如同老树皮般深刻的皱纹，层层叠叠，几乎将五官都淹没，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浑浊、黯淡，如同蒙尘的玻璃珠，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簇微弱却无比执着、无比疯狂的金色火焰！那火焰似乎支撑着他早己枯槁腐朽的身躯，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和偏执！
他枯瘦如鸡爪的双手，紧紧握着一根比他身高还要高出许多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宝珠的古老石杖。石杖本身也布满了裂痕，看起来随时会碎裂。
正是此地守墓人！
他浑浊的金色火焰眸子死死地盯着秦缺——准确地说是盯着秦缺那正坐在他核心阵纹节点上、还在不断散发着污秽墨绿暗紫气息的屁股！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痛心、愤怒、憎恶，仿佛秦缺坐着的不是阵纹，而是他祖宗的牌位！
“亵渎者！万死…不足以赎尔罪孽！”守墓人干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着，握着石杖的手青筋暴起，那顶端宝珠的金光都因为他的情绪而剧烈波动起来。
“老梆子！放冷箭还有理了？”秦缺坐在阵纹节点上，非但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稳”一些，还故意扭了扭屁股，让更多的秽毒瘴气渗透进阵纹。他混沌凶瞳里闪烁着凶戾和一丝无赖的得意，沙哑地骂道，“有本事…过来…把老子…从你‘祖坟’上…掀下去啊？”
“噗——！”
守墓人被他这极其粗俗无赖的话语和动作气得浑身剧震，枯槁的身体晃了晃，一口暗金色的、仿佛凝固了万载的淤血猛地喷了出来！他浑浊的金色火焰眸子都黯淡了一瞬，充满了憋屈和难以置信！万载守护，见过无数觊觎宝藏的贪婪之徒，也斩杀过无数强横的邪魔，何曾见过如此…如此下作、如此不要脸皮的打法？！
“你…你…无耻之尤！”守墓人指着秦缺，枯瘦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万载仙阵…岂容…岂容尔等亵渎！给我…起开！”他猛地将手中石杖重重顿地！
嗡！
石杖顶端的金色宝珠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精纯强大的神圣能量注入地下被污染的阵纹！试图强行驱逐秦缺屁股下的污秽，重启仙阵！
然而，秦缺体内的秽煞毒龙护盾感受到“挑战”，凶性也被彻底激发！更加狂暴的墨绿秽毒和暗紫雷煞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屁股底下汹涌喷出！死死地“粘”在阵纹节点上，与那神圣金光激烈对抗！
嗤嗤嗤——！！！
两种截然相反、相互克制的能量疯狂碰撞、湮灭！发出刺耳欲聋的爆鸣！金光与墨绿暗紫的光芒在秦缺屁股底下激烈闪烁、扭曲！地面剧烈震动！被污染的核心阵纹节点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黑色裂痕！
秦缺脸色一白，身体如同坐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屁股处传来剧烈的灼痛感（神圣金光灼烧）和撕裂感（空间乱流），护盾的能量在飞速消耗！但他死死咬着牙，凶瞳血红，非但不退，反而更加用力地向下坐去，将全身的重量和护盾的能量都压在那一点上！嘴里还不停地用沙哑的声音喷着骚话：
“老棺材瓤子…没吃饭吗？这点劲…给老子…挠痒痒呢？”
“万载仙阵？我看是…万年茅坑石…又臭又硬！”
“使劲！再使点劲！正好…老子便秘…借你这破阵…通通肠子！”
每一句骚话都如同淬毒的利箭，精准地射向守墓人那偏执而脆弱的神经！
守墓人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浑浊的金色火焰在眼中疯狂跳动，那口暗金色的淤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他万载枯守，心境早己古井无波，唯一的执念便是守护此地安宁，不容亵渎。秦缺这无赖的打法，粗鄙到极点的污言秽语，对他精神层面的冲击，远比能量上的对抗更加致命！这简首是把他毕生守护的尊严和神圣，按在污秽的泥地里疯狂摩擦践踏！
“哇啊啊啊——！！！”
终于，守墓人再也承受不住这精神与能量的双重折磨！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憋屈、愤怒、绝望的尖利嚎叫！那嚎叫声如同夜枭啼哭，在死寂的山谷中凄厉回荡！
浑浊的金色火焰在他眼中瞬间熄灭了大半！他猛地仰头，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腐朽金光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踉跄数步，手中的古老石杖都差点脱手掉落！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依旧死死坐在阵纹节点上、还在不断扭动屁股加大污染输出的秦缺，嘴唇哆嗦着，那干涩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万载岁月积淀下来的无尽悲愤和委屈：
“万载…万载清修…守此净地…”
“竟遭此…污秽泼皮…腚压阵眼…”
“天道…何其不公…何其…辱我啊！！！”
最后一句，己是泣血般的控诉！浑浊的老泪，终于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那佝偻瘦小的身影，在遍地骸骨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凄凉和…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