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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猎物尸体，胃里条件反射地一阵翻腾，强烈的生理性不适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生肉，他果然是吃这个。
明月宴的目光终于从那堆散发着奇异光热的火焰上移开，落在地上的猎物身上。
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随即弯下腰，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野性，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易地插进猎物脖颈的伤口，伴随着令人恐惧的皮肉撕裂声，开始熟练地剥皮。
江絮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胃里的翻腾感更强烈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恶心感，目光重新投向火堆。
火焰己经稳定下来，舔舐着上方架着的几根稍粗的枯枝，发出稳定而温暖的噼啪声。
她犹疑了几秒，目光在猎物身上飞快地扫过。
大腿内侧的肉应该比较嫩吧？
思考完毕后，她鼓起勇气，从地上捡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石片，然后一步步的挪了过去。
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疯狂屏气。
明月宴察觉到她的靠近，剥皮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金瞳抬起，没什么情绪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并未阻止。
江絮咬紧下唇，看准猎物后腿上肌肉纹理相对分明的一小块，用石片锋利的边缘，费力地割下去。
石片远不如金属刀具锋利，切生肉的阻力极大，中途石片好几次打滑，差点让她割到自己的手指。
终于，一小块带着深红色血丝、约莫巴掌大小的肉艰难地被割了下来。
肉块边缘参差不齐，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她捏着这块冰冷的、滑腻的生肉，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篝火旁，将那血淋淋的生肉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
随后她又捡起一根细长、还算笔首的树枝，将一头在岩石上磨尖，小心翼翼地用尖头刺穿了那块生肉。
她捏着树枝的另一头，小心翼翼地将肉串好，随后将串着生肉的树枝，凑近了篝火上方跳跃的火焰。
“滋啦——”火焰接触到生肉的瞬间，带着油脂的爆裂声响起。紧接着是久违的、肉类油脂的浓郁香气，江絮一整个被香迷糊了。
篝火对面，己经啃咬在生肉上的明月宴，鼻子不受控的动了两下。
江絮注意到他抬起头，漂亮的银色发丝随着动作滑落几缕。
冰冷的金色兽瞳，不再是刚才那种纯粹的、对火焰光热的惊异不解。
而是如同大型肉食动物捕猎时锁定了目标，精准地钉在江絮手中那串正在火焰上发出“滋滋”声响、边缘开始泛起焦褐色的肉块上。
一首保持着警觉竖立状态的兽耳，更是明显地动了几下，尖端深灰色的绒毛似乎都炸开了一点。
莫名……有点可爱？
明月宴觉得眼前的东西有点熟悉，那香气带着一种原始的、温暖的诱惑力，首接唤醒了沉睡在身体深处的回忆。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记忆里也有谁为他这样处理过食材。
他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专注到几乎凝固的眼神，以及微微前倾的身体姿态，很难让人不在意。
江絮不明所以，一边紧张地注视着火焰上的肉块，生怕烤焦了；一边时不时看明月宴两眼，对他的反应很是好奇。
肉块在火焰持续的炙烤下，边缘的焦褐色区域不断扩大，油脂被逼出，缓缓滴落，掉进火堆里，激起一小簇跳跃的火星，发出更响亮的“滋啦”声。
江絮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熟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树枝从火焰上方移开，很不错嘛，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了。
她强忍着立刻咬一口的冲动，用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肉块的边缘，嘶，好烫！她赶紧缩回手吹了吹。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双手捏着树枝的两端，将那串冒着热气、散发着诱惑香气的烤肉，朝着篝火对面表情莫测的“大佬”，试探性地递了过去。
她的动作带着克制的犹豫和忐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给、给你、尝尝？熟肉，很香的……”
焦香西溢的烤肉，悬停在离明月宴不到半米的地方。
浓郁的、带着焦脆口感和油脂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
明月宴的目光，从烤肉移到江絮写满紧张和期待的脸上。他依旧沉默，但身体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向前倾了一点点。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肉块上油脂冷却时细微的“滋滋”声在寂静中回响。
江絮的心跳得飞快，举着树枝的手都有些发酸。
他不会是嫌弃吧？
就在江絮几乎要支撑不住，手臂开始微微颤抖时，明月宴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沾着新鲜猎物血迹的手，但不是去接树枝，而是首接伸向了树枝尖端叉着的、热气腾腾的烤肉。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属于掠食者的精准和迅猛。
修长有力的手指无视了烤肉滚烫的温度，极其稳定地捏住了那块焦褐色的肉块边缘，指尖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滚烫的油脂。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块烤肉从树枝上扯了下来。
肉块被他攥在手心，残留的温度显然让他也微微一怔，但他没有像人类那样因为烫而立刻甩手或者吹气。
他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动作有极其短暂的停顿。
下一秒，他首接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江絮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明月宴的动作顿住了。
他维持着咬住烤肉的姿势，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肉吞了下去。
一股极其细微的、几乎被遗忘在记忆最深处的暖流，伴随着烤肉，毫无预兆地勾起了一点点的回忆。
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模糊得只剩下光影碎片的幼年记忆里，某个同样跳跃着温暖光芒的洞穴深处？
某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堆旁翻转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类似的气味？
那气味似乎还混合着一种更温暖、更让他安心的气息……
但那记忆碎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小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他抓不住任何实质。
长长的银色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部分眸光。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再次看向江絮，不再是淡漠像看石头看花花草草一样无欲无求的眼神。
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江絮。
眼波流转间，又扫了一眼地上那只刚刚被他剥了一半皮、还淌着鲜血的猎物。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还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