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石…燧石长什么样?” 她立刻来了精神,顾不得手心的疼痛,再次挣扎着站起来,目光扫向地面,特别是岩石堆附近。
“印象里是黑色的、灰白色的,硬邦邦的,敲击会冒火星的。”
每一块颜色深些、质地看起来坚硬些的石头,她都捡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或者用指甲用力划一下,试图找到那种传说中的、可以敲出火花的燧石。
“这块、敲起来声音闷闷的...”
“这块、好像就是普通石头...”
“这块、咦?”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块毫不起眼的灰黑色石头吸引。
它就嵌在江絮“床位”旁边那块巨大岩石的根部缝隙里,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棱角。
颜色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表面还沾着湿泥。
江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抠住那露出的棱角,用力往外拔。
石头卡得很紧,她费了点力气,指甲都差点抠劈了,才终于把它从湿冷的泥缝里撬了出来。
石头不大,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细密的划痕。入手沉甸甸的,质地异常坚硬冰冷。
颜色是那种深沉的灰黑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出一种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这…这就是燧石吧?”
江絮的心脏怦怦首跳,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
她记得燧石好像就是这种颜色?
随后,她捏着这块冰冷的石头,另一只手捡起刚才用来砸钻板的、边缘还算锋利的石块。
深吸一口气,学着想象中打火的样子,一手紧握那块灰黑色的石头,另一只手拿着锋利的石块,用力地朝着灰黑石的棱角边缘,狠狠敲击下去。
“铛!”
一声清脆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撞击声响起。
没有火星。
江絮的心沉了一下,不是吗?
“再来!”
她不甘心,调整了一下角度,用尽力气再次狠狠敲击。
“铛!”
依旧只有清脆的撞击声。
“……”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把这块没用的石头丢掉时。
“铛——嚓!”
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一点极其微弱的、橘红色的火星,猛地从两块石头撞击的棱角边缘迸射出来。
微弱得如同幻觉,转瞬即逝,但江絮看得真真切切。
“火!火星!有火星!”
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沮丧和疲惫。
什么疼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之火暂时掩盖了。
她找到了,真的是燧石!
“有救了!有救了!” 她喃喃自语,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燧石收好,贴身放在衣服口袋里。
她单方面宣布从现在开始,这块石头就是她要守护的神!
她立刻重新捡起那堆被放弃的引火物,刚才的失败让她意识到引火物的重要性。
她将苔藓小心地揉搓蓬松,尽量弄干一些,混合着枯草,团成一个松散的小鸟窝状,放在一块相对平坦干燥的小石板上。
然后,再次掏出那块珍贵的燧石,以及那块边缘锋利的石块。
她回想着刚才迸出火星的角度和力度,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举起石块,用力一敲。
“铛——嚓!”
又一点橘红色的火星迸射而出,精准地溅落在蓬松的苔藓枯草团上。
江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点火星落下的地方,火星在潮湿的苔藓上跳动了一下,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随即……熄灭了。
但她丝毫没有气馁。
刚才火星确实落在了上面,只要次数够多,一定能引燃。
她再次举起石块,调整位置,更加用力地敲击燧石。
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打铁匠,一次次地敲打着,石块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寂静的林间。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痛,她也顾不上擦。
江絮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每一次敲击和那期待中的火星上。
“给我着!着啊!” 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终于!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敲击后,火星在蓬松的苔藓纤维间极其缓慢地、顽强地蔓延开来。
一缕极其细微、但真切存在的淡灰色烟雾从苔藓团中心袅袅升起。
“着了!着了着了!”
江絮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她猛地停下手里的敲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脸凑近那团小小的、正在孕育着火光的苔藓。
随后她鼓起腮帮子,用尽平生最轻柔均匀的气息,对着那缕微弱的烟雾和那点橘红,小心翼翼地吹气。
“呼……”
细微的气流拂过的同时,那缕烟雾瞬间浓郁了一些。
一团灼灼燃烧的火苗,猛地从苔藓枯草团的中心蹿了起来。
“成了!火!火啊!”
巨大的狂喜令江絮激动得几乎要仰天长啸,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旁边收集好的枯枝小心翼翼地搭在正在燃烧的引火物上。
细小的枯枝接触到火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而后迅速被点燃,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温暖的金红色光芒瞬间驱散了岩石角落的冰冷和昏暗,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她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的双眼里。
火苗越蹿越高,终于稳定地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小堆温暖而明亮的篝火,驱散了清晨森林浓重的寒意。
“成了!真的成了!”
她伸出被冻得发麻、又带着新鲜伤口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跳跃的火焰,感受着久违的、令人心安的温暖一点点渗入皮肤。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火焰燃烧声掩盖的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
江絮回头。
是人形大狗狗明月宴。
他估计是刚捕猎完回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离她篝火几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被摇曳的火光拉长,投在冰冷的岩石上。
江絮注意到他身后拖着一头体型不大的、类似鹿或者羚羊的动物。
那动物脖颈处被利齿撕裂、贯穿的伤口还在缓缓滴落着血液,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与篝火的烟火气交织在一起。
他站在那里,没有像早晨那样漠然离开。
冰冷的金色兽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紧紧地盯着岩石上那堆跳跃的、散发着光和热的火焰。
火光在他熔金般的瞳孔里跳跃、闪烁,映照出清晰的、摇曳的光点。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异和困惑。
头顶毛茸茸的银灰色耳朵,也不再是早晨那种毫无兴趣的平首状态,而是微微地、极其警觉地向前竖立着,尖端甚至不易察觉地小幅度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