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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起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艾登扛着莉娜，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那道由狂暴能量和致命污染构成的“门”。他清晰地“看”到——不，是“感知”到——裂缝边缘那些疯狂舞动的电弧，每一条都蕴含着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毁灭性能量。而裂缝内部，那看似通往自由的“窗口”，实则充斥着高度浓缩、混乱无序的游离污染知识！
它们是屏障过滤失败的产物，是“Mother”系统排出的“认知废料”，是废土世界最基础、也最致命的“空气”。
近了！
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高能粒子流在灼烧。头发根根竖起，静电的噼啪声在耳边炸响。更恐怖的是无形的冲击——无数杂乱、尖锐、充满恶意的信息碎片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艾登的颅骨，狠狠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 ██ ██████！！！”
“错误！存在性悖论！否定！抹除！”
“██ ██ 饥饿…吞噬…进化…”
“尖叫的几何图形…溶解的色彩…破碎的逻辑链条…”
那是比II级污染知识残片更原始、更混乱的污染洪流！它没有具体的“知识”，只有纯粹的“污染”本身，是认知层面的强酸！艾登的大脑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之中，剧烈的灼痛和难以言喻的混乱感几乎让他瞬间崩溃。他眼前一片漆黑，紧接着又爆发出无数无法理解的、疯狂旋转的色块和符号。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窒息感让他眼球暴突。免疫体质让他免于畸变和湮灭，但这瞬间的冲击，如同被万吨巨锤砸中灵魂！
“呃啊啊啊——！”艾登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跃起的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滞，几乎要坠落下去。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明，强迫自己抱紧肩上的莉娜，用尽最后的本能，向着那片扭曲光影的中心撞去！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完全没入裂缝的刹那——
被他扛在肩上的莉娜，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非人的惨叫！
“啊——！！！”
那些高度浓缩的游离污染能量，如同找到了最完美的导体和培养皿，疯狂地涌向莉娜手臂上那片己经晶体化的伤口！原本缓慢蔓延的晶体，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
滋啦——！
令人牙酸的、如同冰层急速冻结又碎裂的声音响起。莉娜左臂的晶体区域肉眼可见地膨胀、增厚！原本只是皮肤下的脉络，此刻瞬间突破了表皮，形成一片片凸起的、尖锐的、半透明的淡紫色晶簇！这些晶簇贪婪地吸收着游离污染能量，并沿着她的手臂、肩膀，向着她的胸口和脖颈疯狂蔓延！速度之快，如同在她身上泼洒了一层急速凝固的水晶溶液！
剧痛让濒临昏迷的莉娜瞬间清醒，又瞬间被更深的痛苦吞噬。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剧痛而涣散，身体在艾登肩上剧烈地抽搐、痉挛。新生的晶簇撕裂了原本的衣物，割裂了她健康的皮肤，渗出淡金色的、如同液态琥珀般的粘稠血液，随即又被新生的晶体覆盖、包裹。
她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被这废土的“空气”强行转化为冰冷、坚硬的矿物！
“莉娜！”艾登的心如坠冰窟。他清晰地感觉到莉娜身体的抽搐和僵硬，感觉到那些晶簇生长的冰冷触感。他穿越了屏障，但代价是莉娜正在被废土吞噬！
下一秒，巨大的失重感传来。屏障裂缝内的能量乱流将他们狠狠地抛了出去。
刺眼！
难以想象的刺眼！
不再是摇篮区那经过“Mother”精心过滤、永远带着一层灰蒙蒙柔光的“阳光”。这是真实的、赤裸裸的、废土世界的太阳！
艾登和莉娜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大约七八米高的半空中重重摔落。下方是松软的、混杂着沙砾和不明黑色渣滓的土地。
噗通！噗通！
艾登摔得七荤八素，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和泥土的味道。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扑向旁边的莉娜。
“莉娜！莉娜！”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莉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样子让艾登的心瞬间揪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的左臂，从肩膀到指尖，己经完全被那种半透明的淡紫色晶簇覆盖、包裹，形成了一条狰狞、怪异、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晶体义肢”。晶簇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左胸和左侧脖颈，形成一片片凸起的、如同铠甲又如同枷锁的结晶区域。她的左脸颊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蛛网般的晶体脉络，一首延伸到眼角下方，让她半边脸看起来如同破碎后又强行粘合的水晶面具。她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身体因为残留的剧痛而微微颤抖。
艾登颤抖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晶体化的手臂。触感冰冷、坚硬、毫无生机。他能感觉到晶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混乱的能量在流动，如同被封存的毒液。
“不…不…”艾登跪倒在莉娜身边，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们逃出来了，但莉娜…付出了如此惨烈的、血肉的代价。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屏障裂缝处最后一声剧烈的能量爆炸声，紧接着，是某种巨大结构强行闭合、锁死的沉闷巨响。
嗡——
那恒定笼罩着摇篮区的屏障嗡鸣声，似乎恢复了稳定，但变得更加遥远。
艾登猛地回头。
在他们刚刚坠落的地方不远处，那道撕裂的屏障裂缝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完好无损、散发着冰冷蓝光的能量屏障墙壁，高耸入云，隔绝了两个世界。在屏障的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一片狼藉。烟尘尚未散尽，可以看到扭曲的金属、焦黑的坑洞，以及…一些模糊的、倒伏的人影。
而在屏障上方，一个瞭望塔的窗口后，一张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正死死地、如同毒蛇般盯着屏障外的艾登和昏迷的莉娜。
是凯勒布！
他没死！虽然看起来狼狈不堪，净化者长袍破烂，半边脸被灼伤，但他的眼神，那燃烧着刻骨仇恨和疯狂执念的眼神，穿透了屏障的距离，死死地烙印在艾登的视网膜上。
凯勒布没有喊叫，没有威胁。他只是抬起手，用一根手指，遥遥地、缓慢地、无比清晰地指向艾登。然后，他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那口型艾登看得分明：
**“追。杀。”**
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艾登的心脏。摇篮区的追捕结束了，但来自凯勒布和净识教团的、跨越生死的追杀令，才刚刚开始。他们虽然身处废土，却并未真正摆脱身后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