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低矮、狭窄,弥漫着陈年的灰尘和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艾登和莉娜只能弯腰甚至匍匐前进,粗糙的金属地面和管道内壁摩擦着他们的衣服和皮肤,留下道道划痕。身后,猎犬撞击入口的“咚咚”声和愤怒的嘶吼如同催命鼓点,虽然暂时无法进入,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如果凯勒布的人用切割设备破开入口,或者放出更小型的追踪单位。
“方向…对吗?”莉娜的声音在压抑的通道中断断续续,带着喘息。黑暗剥夺了视觉,只能靠触觉和方向感前进。
“应该没错!”艾登的声音同样急促,他努力回忆着里奥地图上模糊的线条和刚才荧光箭头的指向。“里奥的标记指向这边,这通道应该通往一个旧的控制枢纽,那里可能有…别的出路或者藏身点。”他不敢说“屏障弱点”,那是他们最后渺茫的希望,现在说出来只会增加绝望感。
爬行了不知多久,感觉肺部像要燃烧起来,身后的撞击声似乎稍微远了些,也许是猎犬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或者凯勒布的人在尝试其他入口。就在两人精神稍有松懈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伴随着莉娜一声短促的惊呼!
艾登心头一紧,猛地回头,在绝对的黑暗中只能凭声音判断。“莉娜?!”
“该死…踩空了…”莉娜的声音带着痛楚和懊恼,“下面是空的…好像是个竖井…我的脚卡在边缘了!”
艾登摸索着爬回去,小心翼翼地探手。果然,脚下坚硬的管道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带着湿气的空旷。他的手碰到了莉娜的手臂,感觉到她身体悬空了一半,正紧紧抓住边缘一块凸起的金属。
“别松手!我拉你上来!”艾登摸索着找到更稳固的支点,用力抓住莉娜的双臂。他能感觉到她在颤抖,那只被卡住的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竖井下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下面有东西!”莉娜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艾登也听到了!那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刮擦着金属壁!他猛地想起里奥笔记里提到过,一些废弃的竖井和积水坑里,有时会聚集被潮湿环境吸引的“蚀铁虱”——一种受微弱I级污染影响的小型群居畸变体,它们没什么攻击性,但数量庞大,能分泌腐蚀金属的酸液,如果被它们爬满身体…
“快!”艾登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将莉娜向上拽!“咔哒”一声,似乎是莉娜被卡住的靴子挣脱了束缚。他顾不上许多,几乎是拖着莉娜,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
“沙沙”声己经爬到了竖井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了他们刚刚所在的通道段!
两人拼命爬行,身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虫潮涌动声。艾登感觉有什么冰冷细小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后颈,他猛地甩头,用手拍掉。一股微弱的酸麻感传来。
“前面有光!”莉娜突然喊道,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激动。
果然,在通道前方拐角处,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带着暖色调的光亮!不是矿灯或应急灯那种冰冷的光!
他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冲向光亮。拐过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似乎是旧控制枢纽的一部分。墙壁上挂着一盏老旧的、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瓦斯灯,灯芯噼啪作响,提供着唯一的光源。房间中央是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控制台,几把锈蚀的椅子倒在地上。
最重要的是,房间另一头,有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门是关着的,但上面没有电子锁,只有一个巨大的、需要手动旋转的阀门!
“快!关门!”艾登冲过去,和莉娜一起抓住冰冷的阀门轮盘,用尽全身力气转动!
轮盘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锈蚀严重,转动极其艰难。身后,“沙沙”声己经如同潮水般涌到了通道口!
“用力!”艾登怒吼,手臂上的肌肉绷紧,青筋暴起。莉娜咬紧牙关,脸色因用力而涨红。
吱嘎——咣当!
就在第一波蚀铁虱如同黑色的地毯般涌入房间的瞬间,沉重的金属门终于被他们合力关上!最后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两人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衣服,混合着油污和血迹。昏黄的瓦斯灯光下,能看到彼此脸上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极度的疲惫。门外,蚀铁虱撞击金属门的声音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虽然暂时无法突破,却持续地提醒着他们危险的迫近。
“哈…哈…我们…暂时…”莉娜喘着粗气,话还没说完。
突然,一阵尖锐的、不同于猎犬嘶吼也不同于虫群爬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某种高速旋转的切割声!
两人悚然抬头。
只见天花板上,一个通风口的格栅正在剧烈震动!西道细小的、高亮的红色激光点正聚焦在格栅的焊接点上,发出“滋滋”的烧蚀声!金属正在迅速变红、融化!
“是微型切割无人机!”莉娜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凯勒布的净化队!他们找到了通风管道!那些激光切割器,足以在几分钟内切开格栅!
刚刚获得的短暂喘息瞬间被碾得粉碎。凯勒布的网,如同跗骨之蛆,从地面、从地下、甚至从头顶,无处不在!这个相对安全的房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即将被攻破的牢笼!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