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枝头己有青青的新叶,冒出了少许花苞。
写着春意即将开始。
姜朝兮动身离去之时,踩上的梨树枝头,抖得花苞落地。
真是可惜,我摇摇头,表示无奈,这道人不是一个惜花之人,走就罢了,还要糟蹋花。
转眼见李承乾则是扶着他的大腿慢慢蹲下身子,一颗一颗捡起掉落的花苞,捧在手心里,慢慢散入花坛那纯净的土壤中。
不让它们被践踏。
他回到房间,目光慢慢落向我,眼眸中带着笑意“旭儿,你不用害怕,他走了。”转眼又忧愁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旭儿,你最好不要出这房间了,我害怕他伤害你,他应该是上次伤你的道人吧!”
静静听他说完,我才说“这你都猜得出来。”
他怎么知道,我都没有跟他说。
他缓缓走向书桌处,坐下,再说“只恨我这副身躯太无用了,谁也护不了,连我自己都……。”
靠着椅背,目光流露出无尽的痛楚,那对黑眸始终都沾着淡淡的忧伤和疼。
看一眼,便会心疼,来这人间久了,心境也被渲染了,见不得人间疾苦了。
我走近他安慰“就算你现在不病,也奈何不了他,他是修炼之人,非凡人能及。”用法术移开一张凳子,坐下,手撑在桌子上,托住下颌,笑言“你放心,我很厉害的,那道人打不过我,那日他伤得比我重,还要我打得他的衣裳都破了,他还回去缝了好多补丁呢。”
把我初见姜朝兮的情景说与他听,他听着也笑了起来。
不过说到看那道人补衣裳,他笑容逐渐消失,不许我有下次。
为了他的心情,我一一答应。
接下来,我也向他说起了那胡富安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缘由,首呼胡富安该死。
谋财害命之人,就该昭告天下,再凌迟处死,给百姓一个交代。
他还是以太子的身份去处理事情,可能是习惯了吧。
说完了趣事,陪他看书,他也递给我一本书,好久没有看书的我,拿着翻起来,看得津津有味。
他的眼眸时不时看我一眼,见我安静,他也安静。
在房间内和书消耗了一下午。
傍晚,用了餐后,陪他到小院消消食,一日的光景过去了。
夜幕深沉,我睡在窗边的软榻上,他睡在床上,听着他翻身的动静,咳了一会,刚停止了,他又开始揉搓着他的小腿。
他没有喊痛。
被病痛折腾了半夜,他恐怕早就没有睡意了,见他如此难受,我忍不住了,施法让他安心睡去。
微微侧头,见那床上的人睡深了,我也阖上双眸睡去。
物转星移。
院中梨花己经如雪压枝头了,掩盖住绿色,春风一动,片片似落雪慢慢到地面上。
窗格中,绿色浮动,春意盎然。
午膳后,到庭院中晒了一会太阳,回到屋内,李承乾坐在书桌前,研墨,写毛笔字。
经过这十多日的调理,他气色好了一些,心情也好了一些,浓眉间时常挂着笑意,那郁郁之色减少了。
李承乾变得多话了,每日缠着我说话,睡前,躺在床上,说到首到他睡着。天南地北都说完了,还把他小时候有趣的事情扒拉了出来。
这十多日我的没有出去过了,每日陪着李承乾待在这庭院中,重复同样的事情,这样的日子感觉有些快。
每至深夜,姜朝兮都会来,坐在那棵梨树旁的墙头上,一坐就是一晚。
他可能是怕我伤害李承乾这个人类,怕我吸他的阳气吧!
有的妖修炼就是靠吸男子的精气。
不过姜朝兮这脑子也不好使,不会转弯,竟有这样的想法,李承乾这病殃殃的样子,能有多少精气,要吸也是找那些体格强壮的人呀。
姜朝兮见我没有伤害李承乾,也没有理由和我打架了,鸡鸣时准时准时乖乖的离去。
春风和煦入窗来,吹得我犯困,如饮了甘泉美酒一般,趴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的睡去。
待我醒来己经是午后之时了,缩短的树影长了一些。
微微睁眼,见李承乾在软榻旁坐着,一双如桃瓣的俊眸带着柔色望着我。
见我醒来,他好奇问“旭儿,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妖呢?你在我身边从未显出过真身,我倒是很想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原来他这么瞅着我,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显出真身呀!
我坐起,笑曰“我显出真身怕吓着你。”然后变幻出獠牙吓唬他。
“哈哈,还挺可爱的。”他手指轻触着我口唇外的獠牙,看向我的手腕,猜着“你是一朵茶树妖吧,能开白色山茶花?”
“嗯?”
这算是被他猜着了,想吓他都吓不着,我无趣收起獠牙。
“我猜着了吧,哈哈。”他脸上显出少年的纯真,神情神采奕奕,没有了以往的阴霾,似雨后天晴。
我竖起大拇指赞许“你这洞察力可以,佩服佩服。”我手腕链条系的花是白色的,可是一眼看去,也不能准确的猜出是白茶花,和什么白牡丹呀,白月季等花也相似呀。
“谢谢夸奖。”他神情得意,满是骄傲,又说“那你来自哪里?在哪儿修炼?怎么修炼成形的?……”
他脸上一连串的问号。
我蹙眉“能一个一个问么?”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捧下颌“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了,你挑一个问。”
李承乾:“为什么?”
我:“因为你不必知道这么多,我也不需要告诉你这么多?”就这么简单的回应他。
李承乾:“哦。”目光掠过些许失落。
停顿少许,还以为他不问了,他忽然笑问“旭儿,来自哪里呀?”
黑眸闪亮。
“呃!”
我指着一处“羽山。”
“山海经的羽山?”李承乾喃喃说道。
“也许吧,未深究。”我漫不经心敷衍。
他起身,一手在腰背,一手在腹部,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念道“南次二经: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腹虫。”
这都能背下来,果真是饱读诗书之人,我望着那身形暗叹。
念完他眉头紧锁,看向我,又重复“无草木,多腹虫。”沉吟一会“旭儿,那里没有草木,你从何而来?”
我笑语:“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了,都说了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了。”
羽山可是草木欣荣。
“哎!”
他再次坐下,摆好膝盖处的衣袍,哼道“旭儿,小气,不说我听,故作神秘。”
那委屈的神情逗得我笑起来“嗯,要的就是这神秘感,世人不识我,我却识世人。”
“哈哈,旭儿是仙女下凡了。”他身子靠窗,慵懒随性。
“我是妖,不是仙,有差别的。”我强调着。
“在我看来无差别。”他目光看向我,点头笑着,沉吟片刻,又道:“旭儿可知祝融杀鲧的故事?”
我摇头“不知。”
他开始故作玄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