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船上的人动作麻利,搭好跳板,开始把一袋袋鱼干、虾干往岸边的小舢板上搬。
第二条船上,赵炮筒用皮鞭指着孙志强和李红梅:“你俩!别装死!起来干活!麻袋!胶桶!都给老子搬下去!快点!”
两人哭丧着脸,顶着快被晒脱皮的脸,咬着牙,在赵炮筒的鞭策下,开始了真正的苦力活。
沉重的麻袋压在肩上,勒得生疼,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涩又辣。
而杨延洲他们,则只需在岸上指挥、点验、装车。
林晚照拿着个小本子,认真地清点着数目。
几辆公社派来的牛车己经等在沙滩上。
等货物都搬上岸,点数无误,大家伙又一起动手,把麻袋和胶桶装上车,用粗麻绳捆扎结实。
“上车!走喽!”赶车的老把式一扬鞭子。
牛车吱吱呀呀地启动了,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夕阳的余晖给田野镀上了一层金色。
累了一天的老把式们,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看着丰收的田野,心情都放松下来,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渔歌。
“哎嘿哟!大海里捞金哟...交公粮心不慌哟!”
气氛轻松愉快。
陈石头凑到杨延洲身边,见他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前方的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放松。
“杨哥,咋了?是不是被船上那俩瘪犊子玩意儿坏了心情?”陈石头压低声音,一脸不爽:“甭搭理他们!就当是两条臭鱼,坏了咱一锅好汤!”
杨延洲摇摇头,目光依然沉静地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路,声音压得很低:“不是他们。是这趟交公粮...我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当。”
“啊?”陈石头一愣:“为啥?咱们的货可都是足斤足两,品相也好!队长亲自盯着的!”
杨延洲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他不能提重生的事,只能隐晦地说:“粮食站那边,不交钱,只怕咱们的公粮会出点问题。”
前世他刚来的时候就记得,岛上第一年交公粮,数目、品质,都是够的。
可偏偏在粮食站转上一圈下来,斤数少了整整一百斤。
这也首接导致第二年发下来的粮食,压根就不够大家伙吃的。
饥荒就是这么闹出来的。
后面他才听队长说,原来那年带队去的老把式是个炮仗脾气,粮食站要孝敬费,愣是没给。
“啥?”陈石头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用气声急道:“还有这种事?他们敢?这可是公家的粮食!”
“有什么不敢的?”杨延洲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天高皇帝远,管不着的地方多着呢。尤其是这粮食站,手里捏着评等级、定斤两的权力,那就是土皇帝。吃拿卡要,雁过拔毛,太常见了。”
陈石头脸色变了,变得有些发白:“那...那咋办啊杨哥?咱们岛穷,就指着这点公粮换回口粮和鱼干呢!”
“这要是被他们克扣了...年底大家伙都得勒紧裤腰带,指不定还得饿肚子!队长让咱们来...这要是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