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渔民鄙夷、嘲讽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孙志强和李红梅身上。
孙志强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跑过来,死命拉着还在不忿的李红梅,低吼道:“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连拖带拽地把李红梅拉回了他们那个冷清的角落。
两人缩在篝火旁,看着瓦罐里那两条煮得稀烂、没几口肉的小杂鱼,再看看别人火堆上烤得金黄流油的鱼蟹,听着那咔吧咔吧咬蟹壳的脆响和满足的咀嚼声、谈笑声......
肚子里的馋虫和心里的憋屈、嫉妒、怨恨搅成一团。
“咕噜噜...咕噜噜...” 李红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得震天响。
孙志强也饿得前胸贴后背,捧起破碗,喝了一口那寡淡无味的鱼汤,一股子土腥味,差点没呕出来。
他狠狠地把碗顿在地上,眼神阴鸷地盯着杨延洲那边,牙齿咬得咯咯响。
杨延洲和陈石头那边可热闹了。
火堆上架着几根粗树枝,串着收拾干净、抹了盐的海鳗段,烤得外皮焦脆,滋滋冒油,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海味的鲜香飘出老远。
旁边还烤着几只最肥美的青蟹,蟹壳己经透出的红色。
陈石头正笨手笨脚地处理八爪鱼,准备爆炒。
杨延洲则拿着小刀,慢条斯理地撬开一只烤好的青蟹,雪白的蟹肉露出来,热气腾腾。他掰下一大块蟹钳肉,蘸了点自带的粗盐粒,塞进嘴里。
“嗯!” 鲜甜弹牙!满足得他眯起了眼。
这动静,这香味儿,对角落里的孙李二人来说,简首是酷刑!
“杨哥,这鳗鱼肉绝了!又嫩又香!”陈石头啃着一大块烤鳗鱼,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赞叹。
“慢点吃,还有呢!管够!”杨延洲笑着,又掰开一只蟹壳。
两人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满足的叹息声和愉悦的交谈声,在寂静的海滩夜晚格外清晰。
吃饱喝足,收拾干净。
杨延洲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往铺着厚厚干海草的地铺上一躺。
肚子里是实实在在的满足,身上是暖烘烘的火气,耳边是陈石头满足的呼噜声,还有远处海浪轻柔的哗哗声。
他枕着胳膊,看着满天星斗,只觉得浑身舒坦,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惬意。
白天斗羊的惊险,晚上抓海货的丰收,还有让那两个碍眼的家伙吃瘪的痛快,都化成了心满意足的踏实感。
至于角落里那两道饿得睡不着、又气又恨、在黑暗中辗转反侧、肚子咕噜声此起彼伏的身影?
呵,谁在乎?
杨延洲翻了个身,裹紧身上的旧褂子,很快就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铁哨子又催命似的响了。
“集合!干活了!把昨天割的胶水都收拢装船!麻溜点!干完回村!”王振山的破锣嗓子穿透晨雾。
营地顿时忙碌起来。
杨延洲和陈石头精神抖擞,动作麻利地把他们组那些装得满满当当、品相极好的胶水竹筒搬到小舢板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孙志强和李红梅顶着俩乌青的大眼圈,脸色蜡黄,走路都发飘。
抬着他们组那点少得可怜、还淌得到处都是的胶水筒,动作磨磨蹭蹭,被林老栓骂得狗血淋头。
“没吃饭啊?快点!磨蹭个屁!再磨叽扣工分!”
两人浑身一激灵,咬着牙加快了点速度,心里头把杨延洲骂了千百遍。
活儿不多,主要是收拾。
小半天功夫,所有割好的橡胶水都装上了船。
王振山清点完毕,大手一挥:“开船!回家!”
小舢板突突突地发动,载着满船的胶水和归心似箭的渔民们,乘风破浪,朝着望海崖村的方向驶去。
杨延洲站在船头,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小岛,再想想空间里那头的野山羊,还有昨天那顿海鲜大餐的余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舒心的笑。
这趟工,出得值!
孙志强和李红梅则缩在船尾,又累又饿又气。
看着杨延洲那挺拔的背影和周围人对他的热络劲儿,只觉得这海风吹得人透心凉,憋屈得想吐血。
小船破开海浪,载着不同的心情,驶向炊烟袅袅的渔村。
......
日子过得飞快,杨延洲在望海崖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成了岛上的红人。
技术活儿干得漂亮,赶海抓鱼的本事更是神乎其神。
不少渔民都乐意跟他搭伙出海,跟着杨延洲,那船舱就没空过!
杨延洲那小破屋也渐渐有了人气儿。
靠墙多了个结实的木架子,上面摆着些修理工具、新买的搪瓷缸子,还有几瓶散装白酒。
角落里堆着几捆粗麻绳和新添置的渔网,窗户边挂着几串晒得半干的海货,屋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海腥味儿的踏实气息。
就是这老房子实在有点够呛。
海岛上的风雨说来就来,木头被海风咸气儿浸透了,每逢下雨天,屋顶的梁子就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听得人心里发毛。
杨延洲躺在硬板床上,听着那风雨伴奏,心里头盘算开了。
得想法子存点钱,把这破屋子翻修翻修。
不求多好,起码得结实点,住着也舒坦。
这天晌午刚过,村里那大喇叭突然滋啦滋啦响了起来,紧接着传出王振山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穿透力极强:
“喂!喂!各家各户注意了!全体劳力!都麻溜的!到晒谷场集合!开会!有大事宣布!赶紧的!别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