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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晨雾中的祠堂
天刚蒙蒙亮，雁回镇的晨雾还没散，像层湿冷的棉絮裹在祠堂的飞檐上。夜刃踩着露水站在祠堂门前，手里的木牌被体温焐得发烫——福伯临终前攥着的这块半“影”字木牌，此刻正和他从黑衣人身上夺来的另一半，在晨光里拼出完整的蝙蝠纹。
“这就是暗影会的标记。”林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张从镇口布告栏拓下来的画像，上面的通缉犯左眼戴着琉璃假眼，“和卷宗里记载的墨影完全吻合。”
夜刃的指尖划过门环上的铜锈，门环上的龙纹被得发亮，和他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福伯说祠堂第三块地砖藏着线索。”他推开门的瞬间，灰尘从门轴处簌簌落下，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这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反弹回来，竟像是有人在暗处模仿他。
祠堂正中的供桌蒙着白布，掀开时露出底下的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夜刃的玉佩。他将玉佩嵌进去的刹那，供桌突然发出咔哒声，侧面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黑漆漆的暗格。
暗格里铺着层防潮的油纸，里面是卷泛黄的账册和半张地图。账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记录着“某年某月，送边关粮草十车，收金五千两”，签名处是个潦草的“李”字。
“是兵部侍郎李嵩。”林羽的指尖点在签名上，瞳孔骤然收缩，“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弹劾他贪墨军饷，才被革职查办的。”他的声音发颤，指腹蹭过墨迹时，像在抚摸陈年的伤疤。
夜刃的目光落在地图上。标注着“龙穴”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行小字：“月满之夜，以血为引，可唤龙魂。”他突然想起祖父的日记里提过，夜家祖上曾封印过一头失控的龙魂，难道暗影会的目标就是这个？
二、茶馆里的窃窃私语
镇东头的茶馆飘着龙井的清香，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着“夜家将军事迹”，茶客们的议论声却压过了他的嗓音。夜刃和林羽坐在角落，斗笠压得很低，耳朵却捕捉着邻桌的对话。
“听说了吗？城西张大户昨晚被灭门了，家里的传家宝‘龙纹玉珏’不见了。”穿短打的汉子压低声音，手里的茶杯晃得茶水西溅，“官府来了只查了查，就说是盗匪所为，连验尸都省了。”
“我表哥在衙门当差，偷偷告诉我，现场发现了黑色蝙蝠的标记。”另一个茶客的声音像蚊子哼，“八成是暗影会干的，他们最近在到处找带龙纹的东西。”
夜刃的手悄悄握紧了腰间的软剑。龙纹玉珏？他想起账册里记录的“龙穴”，难道这些带龙纹的物件，都是开启龙魂封印的钥匙？“张大户和李嵩有往来吗？”他低声问林羽。
林羽摇摇头，却突然朝窗外使了个眼色。街对面的布庄门口，个穿青色长衫的男人正往茶馆里看，他的袖口卷着，露出腕上的刺青——半只黑色蝙蝠，和暗影会的标记只差一角。
“跟上去。”夜刃丢下茶钱，起身时斗笠的边缘扫过桌面，带起一阵风。林羽紧随其后，指尖捏着枚银针——这是他父亲传下来的绝技，能在十步内让人瞬间麻痹。
青衫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加快脚步拐进条窄巷。巷子尽头是片废弃的染坊，晾晒的布匹在风里飘着，像无数只垂落的手臂。男人突然转身，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两位跟着我，是想要什么？”
“想要你嘴里的实话。”夜刃的软剑出鞘时，剑穗扫过染缸里的靛蓝染料，在地上拖出道蓝痕，“暗影会找龙纹物件做什么？李嵩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眼神闪烁，短刀握得更紧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话音未落，他突然将短刀掷向夜刃，自己转身往染坊深处跑。
林羽的银针破空而出，正中男人的膝盖。男人惨叫着摔倒，染缸被撞翻，靛蓝染料泼了他满身，露出藏在衣领里的令牌——上面刻着“影卫丙等”，背面的编号是“73”。
“说不说？”夜刃的剑尖抵住他的喉咙，染料顺着男人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积成小小的蓝珠。
男人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疯狂：“你们斗不过暗影会的！连朝廷都护着我们，李大人说了，等拿到龙魂，整个江湖都得听我们的！”他的笑声在染坊里回荡，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夜家就是例子，挡路的人，都得死！”
夜刃的剑尖猛地刺入半寸，血珠顺着剑身滴在靛蓝染料里，晕开朵诡异的红花。“我就是夜家的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今天就让你看看，挡路的人，是怎么复仇的。”
三、染坊里的密信
男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林羽在他怀里搜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信封，封口盖着兵部的火漆，收信人是“墨影大人”。
“是李嵩写给墨影的。”林羽拆开信封，信纸的字迹和账册上的“李”字如出一辙，“上面说‘龙纹玉珏己得，三日后在龙穴汇合，待月圆之夜开启封印’。”
夜刃的瞳孔骤然收缩。三日后？他抬头看向染坊外的天空，云层里露出半轮残月，再过三日，正是月圆。“龙穴在哪？”他逼问男人，剑尖又进了半分。
男人的冷汗混着染料往下淌：“在……在城外的龙骨山，那里有个天然溶洞，传说是龙魂沉睡的地方。”他的声音发颤，“夜家当年就是在那里设的封印，你们的祖坟，其实是座假坟，真的封印……”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林羽掀开染坊的后窗，看见十几个穿官兵服饰的人正往这边来，领头的正是李嵩的贴身护卫。“他们来得好快。”他将信纸塞进怀里，“我们得走了。”
夜刃却突然看向男人的脚踝——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烙印，和他在父亲旧物里见过的奴隶标记一模一样。“你也是被逼的？”他想起账册里记录的“买奴十名，用于龙穴看守”，剑尖微微抬起。
男人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混着染料在脸上冲出两道痕迹：“我儿子在他们手里。”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偶，上面绣着个小小的“安”字，“他们说只要我找到三件龙纹物件，就放了我儿子，可我己经找了五件，他们还是……”
染坊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夜刃突然收剑入鞘：“从后门走，往东边的竹林跑，那里有反抗军的人。”他将自己的干粮袋扔给男人，“告诉他们，李嵩三日后会去龙骨山。”
男人愣住了，看着夜刃的眼神里满是震惊。林羽己经打开了后窗，朝夜刃使了个眼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记住，助纣为虐只会害了更多人。”夜刃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转身的瞬间，看见男人抱着布偶冲进了竹林，脚踝的烙印在阳光下闪着凄苦的光。
西、竹林里的往事
逃出染坊的两人躲在竹林深处，晨露打湿了衣袍，贴在身上凉丝丝的。林羽摊开信纸，借着透过竹叶的光斑辨认上面的字迹：“李嵩提到‘夜家余孽未除，需加派人手看守龙穴’，看来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夜刃的背靠在竹节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页：“若我遭遇不测，速毁龙穴封印图，切不可让暗影会得逞。他们想要的不是龙魂，是控制龙魂的方法，那力量一旦失控，江湖将成炼狱。”
“控制龙魂？”林羽的眉头拧成疙瘩，“难道他们不是想借助龙魂的力量称霸江湖？”
“没那么简单。”夜刃从怀里掏出玉佩，阳光透过玉佩上的裂纹，在地上投下道奇异的光斑，“夜家祖上曾说，龙魂其实是种怨念的集合，需要用血脉镇压。暗影会的人没有夜家血脉，强行唤醒只会被怨念吞噬，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他的指尖划过玉佩上的血迹——那是昨晚福伯的血，“他们找龙纹物件，其实是想伪造夜家血脉。”
林羽突然想起父亲被革职前说的话：“李嵩在研究禁术，用活人精血喂养某种器物，说是能模仿任意血脉。”他的声音发颤，“那些账册里记录的‘粮草’，恐怕根本不是粮食，是人……”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无数人在低声哭泣。夜刃想起福伯描述的血月之夜，想起那些被暗影会杀害的无辜者，突然握紧了玉佩：“我们不能让他们开启封印。”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林羽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李嵩带的兵加上暗影会的杀手，至少有上百人。”
夜刃却笑了，阳光透过竹叶落在他脸上，映出少年人该有的清亮：“我们不是两个人。”他指向竹林深处，那里隐约有炊烟升起，“反抗军的人昨晚就收到消息了，他们在等我们的信号。”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火折子，这是福伯的遗物，火石上刻着夜家的标记。“祖父说过，夜家的责任不是独占封印，是守护苍生。”他擦亮火折子，火苗在风中跳了跳，“今天，我们就让暗影会看看，挡路的人，到底是谁。”
林羽看着夜刃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和此刻的夜刃一模一样，都带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我父亲留下的兵符，或许能调动些旧部。”他从怀里掏出个虎形兵符，上面的锈迹遮不住凌厉的纹路，“虽然不多，但至少能牵制住李嵩的兵力。”
竹林上空的云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远处的龙骨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夜刃将玉佩系在剑柄上，软剑的寒光与玉佩的温润相映，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三日后，龙骨山见。”他的声音被风吹向竹林深处，惊起的群鸟扑棱着翅膀，在天空中组成道屏障，仿佛在为他们的前路护航。
五、暗流里的伏笔
夜幕降临时，两人在竹林深处的破庙里见到了反抗军的首领。首领是个独眼的老兵，看见夜刃的玉佩时，突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少主！老将军当年救过属下的命，属下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破庙的油灯下，老兵拿出张更详细的龙穴地图，上面标注着暗影会布防的薄弱点。“他们在溶洞里布置了机关，需要有人从后山的密道潜入，毁掉血祭坛——那是唤醒龙魂的关键。”他指向地图上的红点，“密道的入口，只有夜家的血脉能打开，就在假坟的石碑后面。”
夜刃的指尖划过“假坟”二字，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祭祖，总在石碑前停留很久，当时以为是思念先祖，现在才明白，那是在检查封印是否完好。“李嵩为什么要帮暗影会？”他突然问。
老兵的脸色沉了下去：“因为他想当皇帝。”他从怀里掏出封密信，“这是从李嵩书房偷来的，他和暗影会约定，事成之后，暗影会助他登基，他则允许暗影会掌控江湖。”
林羽的手猛地攥紧兵符，指节泛白：“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我父亲就是发现了他的野心，才被他陷害的。”
破庙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油灯忽明忽暗。夜刃看着地图上的龙穴，突然想起福伯烧焦的木牌，想起染坊男人脚踝的烙印，想起那些被暗影会残害的无辜者，心里的复仇火焰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是比仇恨更重的责任。
“三日后，兵分三路。”夜刃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反抗军从正面牵制，林羽带旧部截断退路，我去毁血祭坛。”他将玉佩举到油灯前，龙纹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让他们看看，夜家的人，从来不是好惹的。”
老兵和林羽同时点头，油灯的光晕里，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合为一体，像座牢不可破的山。远处的龙骨山在夜色里沉默着，仿佛在等待三日后的决战，而暗影会的踪迹，己经像网一样铺开，将所有人都卷入这场关于龙魂、野心与正义的较量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