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真弹药库溶洞内,空气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刺痛。老炮蹲在布满青苔的钟乳石下方,手指如枯枝般颤抖着捏紧导火索。他脖颈处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不断缩短的火星,耳边回响着三天前在战地医院的对话——那个浑身插满弹片的小战士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说想看家乡的油菜花。
“老炮!”赵铁柱的嘶吼从十米外传来,迷彩服被硫磺熏得斑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话音未落,溶洞深处传来金属齿轮转动的声响,龟田精心布置的第二重机关开始启动。老炮突然转头,露出缺了半颗的牙齿,那笑容里竟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疤哥,你还记得忻口会战那年吗?我们在战壕里赌谁先摸到日本娘们的刺刀......”
火星猛地窜进雷管,剧烈的爆炸瞬间撕裂溶洞穹顶。老炮被气浪掀飞的刹那,赵铁柱看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像极了记忆中老家院子里的石榴。钟乳石如雨点坠落,精准引爆顶部的弹药箱,TNT炸药的轰鸣与硫磺粉尘的爆燃交织成毁灭的交响曲。洞壁上,老槐树刻下的“硫磷之困”西个字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仿佛在嘲笑所有人的挣扎。
“影子守卫”的惨叫声穿透火海。这些被改造形兵器的士兵,皮肤下的磷化氢如蓝色血管般跳动。其中一人的脸己被烧得只剩半边骨架,却仍机械地端着刺刀冲锋,刀刃上滴落的磷火点燃了林薇的发梢。她在浓烟中翻滚,突然摸到岩壁凹陷处——那里藏着老槐树遗留的半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逢凶化吉”的篆字。
“用湿土糊住所有缝隙!”林薇顶着灼热的气浪大喊,白大褂下的皮肤上布满硫磺灼伤的水泡。她的思绪闪回三天前在日军实验室的场景:龟田戴着橡胶手套调配药剂,玻璃瓶里的磷化氢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旁边的记录本上潦草写着“完美的杀人武器”。此刻,那些本该摧毁敌军防线的药剂,正化作吞噬生命的蓝色火焰。
火海中突然冲出一道黑影,小石头的军靴踏碎燃烧的弹药箱,溅起的火星在他鳞片化的皮肤上滋滋作响。他手中的武士刀裹挟着磷火劈来,刀风带起的热浪让赵铁柱脸颊生疼。“师兄!”嘶吼声中带着十年的怨毒,“你知道我在731部队的铁笼里,被注射了多少针药剂吗?”刀刃擦过赵铁柱喉结,在皮肤上烙下焦黑的痕迹。
赵铁柱的脑海中炸开那个雨夜的画面:闪电照亮小石头与马匪举杯的场景,师父的玉扳指在对方腰间闪烁。他挥拳挡开攻击,指节砸在小石头鳞片化的皮肤上迸发出火花:“我亲眼看见你背叛!师父临终前......”
“师父是被龟田害死的!”小石头的刀突然停在赵铁柱心口,眼眶里滚出蓝绿色的泪水,“他用师妹的命威胁我,让我给你送假情报!”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跪在龟田面前,看着培养舱里昏迷的妹妹,被迫在伪造的通敌信件上按下血手印。
林薇突然扑进战圈,被硫磺熏黑的手指攥着半张泛黄的纸。火光中,老槐树歪斜的字迹在晃动:“龟田用磷化物篡改了小石头的血液,真正的叛徒......”纸片边缘还粘着半块玉佩,断口处的缺口与小石头怀中的碎片严丝合缝。
“杀了赵铁柱!”龟田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伴随着重机枪上膛的咔嗒声,“完成任务,我就放了你妹妹!”小石头浑身剧烈颤抖,鳞片下的蓝色血管疯狂跳动。他突然转头,透过火海看见洞外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龟田手中的枪正指着监控屏幕,画面里,他妹妹被绑在手术台上,脖颈处插着致命的注射器。
“你骗我!”小石头的怒吼震落洞顶的钟乳石,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燃烧的血肉。赵铁柱趁机抓住他的肩膀,却摸到一手滚烫的磷火。十年前的画面在两人脑海中重叠:两个少年在黄河边比武,输的人要给对方抓十只萤火虫。
溶洞顶部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支撑洞顶的石柱开始倾斜。小石头突然反手将赵铁柱推向安全出口,自己抄起燃烧的弹药箱,身上的火焰与身后的硫磺火海融为一体。“师兄,去阻止‘斩首计划’!”他转身冲向洞外的龟田,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冒着蓝烟的脚印,“这次......换我来守护约定!”
赵铁柱被气浪掀出洞口的瞬间,看见小石头如浴火凤凰般撞向龟田。剧烈的爆炸吞没了两人的身影,冲击波将他掀翻在断崖边。他挣扎着爬起,手中的半块玉佩沾满鲜血,远处要塞核心区的警报声撕裂天空。泪水混着硫磺粉尘模糊了视线,他朝着爆炸声最剧烈的方向狂奔而去,耳边回响着小石头最后的嘶吼——那声音,和十年前黄河边少年的呐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