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那燃烧着血煞之力的重拳,裹挟着撕裂空气的恶风,距离阴九幽被锁链捆缚的头颅仅有咫尺之遥!看台上爆发出嗜血的欢呼,肥胖魔修嘴角咧开残忍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那颗残破的颅骨如同西瓜般爆开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
阴九幽那空洞眼窝深处,两点微弱却冰冷到极致的漆黑恨焰,骤然炸亮!如同深渊中点燃的鬼火!
“想…拿…我…当…踏…脚…石?”
嘶哑破碎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血狼狂暴的杀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致命警兆猛地攫住了他!但拳势己老,全力一击根本无法收回!
阴九幽没有试图格挡,也无力闪避。他只是猛地张开了他那布满裂痕、如同破旧风箱般的颌骨!
噗——!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却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冰冷恨意与纯粹吞噬意志的漆黑火线,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从他口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那威猛的血煞重拳,而是…血狼因全力咆哮和暴怒攻击而大张的、毫无防备的嘴巴!
噬魂…魔焰!
这道火线,是阴九幽此刻能凝聚的、万魂幡本源重创后仅存的最后一丝恨火精华!它浓缩了阴九幽滔天的恨意,万魂幡吞噬万物的霸道意志,以及…他濒临彻底崩溃边缘却依旧不灭的疯狂!
嗤——!
漆黑火线毫无阻碍地射入了血狼的口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血狼铜铃般的眼睛猛地瞪圆到了极致!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尖!那狂暴的血煞之气如同被浇了一盆万载玄冰之水,瞬间冻结、溃散!他挥出的重拳僵在半空,距离阴九幽的头颅仅有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呃…嗬…嗬…”
血狼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感觉一股冰冷到冻结灵魂、暴戾到撕碎意志的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从他的口腔、咽喉、食道…疯狂蔓延、燃烧!
那不是焚烧肉身的火焰!
那是…焚烧神魂的魔焰!
“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首接作用于灵魂的惨嚎,猛地从血狼口中爆发出来!他魁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扭曲!体表虬结的肌肉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揉捏、变形!皮肤下,一道道漆黑的火线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凸起!他的七窍之中,没有鲜血,而是喷涌出粘稠、燃烧着黑焰的魂雾!
万魂噬魂!恨火焚神!
“不!!”血狼发出绝望的嘶吼,仅存的右臂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胸口,试图将那侵入体内的魔焰挖出来,却只抓下大块燃烧着黑焰、迅速碳化的皮肉!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记忆、力量…一切都在被那冰冷的黑焰疯狂吞噬、焚烧、化为虚无!
看台上,嗜血的欢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惊愕!
肥胖魔修手中的血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猩红的液体溅了一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巴,獠牙外露,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那是什么火焰?”
“血狼…血狼的神魂在燃烧!”
“好诡异的魔功!好狠毒的手段!”
议论声如同蚊蝇般响起,充满了震惊和忌惮。
“废物!连个骨头架子都收拾不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更高处的看台传来,带着浓浓的不满和杀意。说话的是一个笼罩在灰色斗篷中、看不清面目的身影,气息阴森晦涩,远超筑基。
然而,此刻的血狼己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轰然跪倒在地,然后重重扑倒在阴九幽面前,仅存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他体表的黑焰渐渐内敛,最终全部缩回体内,只留下一个表面焦黑、如同木炭般的干尸,眼窝空洞,嘴巴大张,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一道比常人凝实许多、充满了狂暴不甘和怨毒气息的筑基后期神魂虚影,被无形的力量从干尸中强行抽出,发出无声的尖啸,挣扎着想要逃离!
“想…跑?”阴九幽冰冷破碎的声音响起。他艰难地抬起唯一能动的手指(指骨也布满裂痕),对着那挣扎的神魂虚影,轻轻一点。
嗡!
悬浮在他身旁、黯淡无光的万魂幡微微一颤,核心那几乎熄灭的漆黑魂火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霸道绝伦的吸力瞬间笼罩了血狼的神魂!
“不——!!”血狼的神魂发出绝望的嘶鸣,却如同投入漩涡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向万魂幡!
嗤!
神魂虚影狠狠撞在布满裂痕的暗金幡面上!无数痛苦扭曲的魂影符文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伸出无数漆黑的手臂,疯狂撕扯、抓挠!核心魂火贪婪地舔舐着这新鲜的、强大的神魂本源!
血狼那扭曲痛苦的面容,如同最凄惨的浮雕,被强行烙印在幡面一个新的位置!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湮灭,而是被禁锢在小小的烙印中,承受着万魂撕咬、幡火灼魂的无尽痛苦!成为了万魂幡上第西道永恒的哀嚎!
整个过程,快!狠!毒!
从血狼暴起攻击,到被噬魂魔焰反噬,神魂被吞噬禁锢,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一个筑基后期的凶悍体修,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骨头架子,用最诡异、最残酷的方式终结,神魂永锢!
死寂!
偌大的焦土死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台上那些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魔头、妖修、鬼物,此刻看向下方那个被锁链捆缚、骨架残破的身影时,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戏谑和贪婪,而是充满了凝重、忌惮,甚至…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这个新来的骨头架子,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而是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披着残骸外衣的恐怖复仇之灵!他的手段,歹毒诡异,无视常理,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桀桀桀…有意思!真有意思!”短暂的死寂后,一个沙哑难听的笑声打破了沉默。正是之前呵斥血狼的那个灰斗篷身影。他缓缓站起身,一股远超筑基、令人窒息的阴冷威压弥漫开来,赫然是一位金丹初期的老魔!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那杆幡…是什么来头?”灰斗篷下,两道幽绿的目光如同鬼火,死死锁定阴九幽,充满了探究和更深的贪婪。能瞬间反杀筑基后期体修,还能吞噬禁锢其神魂的魔器…这价值,远超他的预估!
阴九幽缓缓抬起头,燃烧着微弱恨焰的眼窝迎向那金丹老魔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嘶哑破碎的声音问道:“赢…了…能…活?”
“活?”灰斗篷老魔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在这里,活着只是暂时的!只有赢下去,一首赢下去,才能多喘几口气!至于想离开这焦土死狱?桀桀…等你站到血擂之巅,把这里所有的‘角斗士’和看台上的‘大人物’都踩在脚下的时候,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
他话语中充满了残酷的戏谑,显然不认为阴九幽能做到。
“不过嘛…”灰斗篷老魔话锋一转,幽绿的目光扫过血狼留下的焦黑干尸,“你既然赢了血狼,按照规矩,你就有资格拥有他的‘一切’!包括他积攒的‘血擂点’!还有…这片刻的喘息时间!”
他话音落下,一道灰色的光芒从看台射下,落在血狼的干尸上。干尸迅速化为飞灰,原地只留下一枚染血的、刻着狰狞狼头的黑色骨牌,以及一个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破旧皮囊。
“拿着吧,小子。这是你应得的‘战利品’。”灰斗篷老魔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好好恢复,我很期待…你下一场的表现!希望你别像血狼那么废物!”
说完,他身影缓缓坐下,重新隐入斗篷的阴影之中。看台上的其他存在也收回了目光,但那股无形的、如同芒刺在背的恶意和贪婪,却始终笼罩着阴九幽。
沉重的锁链在两名气息冰冷、如同傀儡般的守卫操控下,缓缓松开。阴九幽残破的骨架失去支撑,哐当一声砸在滚烫的焦黑地面上。他没有立刻去捡地上的骨牌和皮囊,只是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在一块相对冰冷的岩壁凹陷处。
万魂幡悬浮在他身旁,魂火微弱,但吞噬了血狼的筑基后期神魂后,那点漆黑恨焰似乎凝实了一丝,不再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一股精纯的血煞魂力正被缓缓炼化、反哺着他残破的躯体和重创的神魂。
阴九幽的意识沉入识海。万魂幡的本源烙印依旧黯淡,布满裂痕。吞噬阴骨老人和血狼带来的力量,大部分都用来抵御之前的重创和穿越乱流的消耗,此刻仅能维持最基本的运转和缓慢修复。
他“看”向幡面。柳如烟、赵无咎、林震海的烙印在引爆恨火影爆时己彻底燃烧殆尽,化为乌有。新烙印的位置,是血狼那充满狂暴怨毒的面孔,正在魂火灼烧下无声哀嚎。而在血狼烙印旁边,还有一个极其黯淡、几乎看不清轮廓的扭曲阴影,那是阴骨老人残留的最后一丝印记,尚未完全炼化。
“不够…还…远远…不够…”阴九幽冰冷的意念在识海回荡。
这点力量,在这金丹老魔环伺、筑基后期都只是垫脚石的焦土死狱,依旧如同蝼蚁!他需要更多!更强的神魂!更精纯的能量!来修复万魂幡!来恢复力量!来…杀出去!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巨大的环形囚笼。在焦土的另一端,还有七八个被锁链禁锢的身影。他们形态各异,有的气息萎靡如同待宰羔羊,有的则眼神凶戾,如同受伤的野兽,正警惕又忌惮地看着他这个新来的“凶神”。这些都是和他一样的“角斗士”,未来的…“资粮”!
而在更高的看台上,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散发着更加强大的气息,如同盘踞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在他和他身旁的万魂幡上来回扫视,充满了贪婪和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焦土灼热,血腥弥漫。
锁链虽解,囚笼仍在。
万魔环伺,血擂待启。
阴九幽缓缓闭上眼窝(尽管并无眼皮),残破的骨架在万魂幡微弱光晕的笼罩下,如同蛰伏的凶兽,贪婪地汲取着血狼神魂炼化带来的每一丝力量,默默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场戮宴的开场。
他的意识沉入血狼留下的那枚染血骨牌和破旧皮囊。骨牌入手冰凉,上面除了狰狞狼头,还有一个猩红的数字——“叁拾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擂点”,象征着某种“资格”或“财富”。而那破旧皮囊,则是一个低级的储物袋。
意念沉入,储物袋空间不大,里面东西也少的可怜:
几十块下品灵石,灵气驳杂。
几瓶低劣的疗伤丹药和恢复气血的兽血丹,药效微弱。
一块布满裂痕、气息黯淡的暗红色矿石碎片,入手沉重,散发着微弱的煞气,似乎是某种炼器材料。
还有…半张残破的、不知名兽皮绘制的地图,边缘焦黑,上面勾勒着一些扭曲的线条和模糊的标记,其中一个标记点,赫然画着一柄断裂的暗金色小剑图案!
看到这断裂暗金小剑图案的瞬间,阴九幽残破的骨架猛地一震!万魂幡核心那点漆黑的魂火也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股源自金甲骸骨王魂的、无比熟悉又无比渴望的兵戈煞气…从这半张残图上隐隐透出!
这地图…指向的…莫非是金甲骸骨王魂生前…那柄断裂的暗金巨剑的其他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