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潺潺流水般缓缓逝去,沈黎初蜷缩在王府偏院的角落,每日都在寂静与忐忑中度过。萧承煜似乎真的将她遗忘了,她也在这被冷落的时光里,耐心地等待着复仇的契机。
这天,阳光慵懒地洒在偏院的青砖上,沈黎初正对着铜镜梳理凌乱的发丝,粗糙的木梳划过发间,牵扯出些许疼痛。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宁静,王府的管家神色匆匆地踏入偏院,目光扫过沈黎初,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王爷吩咐,让你沐浴更衣,稍后去书房伺候。”
沈黎初手中的木梳险些掉落,心脏猛地一缩。她强装镇定,微微福身应下,可内心早己掀起惊涛骇浪。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在她看来,或许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久到几乎快要失去希望,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怎能轻易错过?
在丫鬟的带领下,沈黎初来到沐浴间。热气氤氲,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缓缓褪去身上破旧的衣衫,踏入温热的浴桶。清澈的水面泛起涟漪,她用毛巾仔细地擦拭着身上的污垢,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落,她的思绪却早己飘远,全神贯注地谋划着刺杀计划。
换衣服时,沈黎初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从隐秘处取出藏好的毒针,反复调整着毒针在袖中的位置,确保能在最顺手的瞬间抽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藏好毒针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让自己狂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对着铜镜,整理好衣衫,又挤出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这才跟着管家走出沐浴间。
通往书房的长廊上,沈黎初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她的脚步却依旧沉稳,表面上波澜不惊。两侧的回廊上,时不时有侍卫经过,他们冷漠的目光扫过沈黎初,让她后背发凉。她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每走一步,都在脑海中重复着刺杀的步骤,计算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书房的门缓缓打开,吱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黎初抬眼望去,只见萧承煜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他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沈黎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深吸一口气,悄悄迈动脚步,缓缓靠近萧承煜。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动了他。她的右手悄悄探入袖中,紧紧握住那根毒针,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清醒。
距离越来越近,沈黎初甚至能听到萧承煜沉稳的呼吸声。就在她即将出手的瞬间,萧承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 沈黎初的动作猛地僵住,心中警铃大作……
沈黎初的动作猛地僵住,心中警铃大作。冰凉的毒针还握在掌心,可她的手腕己经被一道铁钳般的力道扣住。萧承煜不知何时旋身,玄色广袖带起的劲风扫过她的脸颊,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泛着冷光,像极了她曾在边塞见过的饿狼。
"沈姑娘藏针的手法,倒比三年前在江南刺杀宁王时利落了不少。"萧承煜指尖轻挑她的下颌,鎏金扳指擦过皮肤时寒意刺骨,"不过我更好奇——"他忽然收紧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沈黎初痛得闷哼出声,"是谁告诉你,本王今日会独自在书房?"
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沈黎初的后背抵住冰凉的窗棂。她这才发现,书房西角的青铜兽炉不知何时熄了火,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顺着萧承煜的目光望去,墙角处半掩的屏风后,赫然躺着两具身着王府服饰的尸体,喉间伤口处还在渗出暗红的血珠。
"柳管家和绣春......"沈黎初瞳孔骤缩。那是方才带她前来的管家,还有伺候她沐浴的丫鬟。绣春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很意外?"萧承煜俯身时,沈黎初闻到他衣襟间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从你踏入王府偏院那刻起,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不过是本王的棋子。"他突然扯开她的衣袖,藏着毒针的机关袖袋应声而裂,"倒是你,居然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
沈黎初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她拼尽全身力气,用膝盖狠狠撞向萧承煜的腹部。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她抓起案上的砚台朝他砸去,却被萧承煜反手扣住肩膀,重重摔在檀木书案上。宣纸纷飞间,她瞥见书案上半卷未写完的信笺,墨迹未干的字迹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沈将军旧部己肃清,余孽尽在掌握"。
"原来......"沈黎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早就知道我是沈世安的女儿。"三年前那场灭门惨案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父亲被枭首示众的场景,母亲投井时溅起的水花,还有弟弟被铁骑踏碎的襁褓......
萧承煜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当年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本王就该斩草除根。"他突然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来,"不过现在也不晚——看着你像丧家犬一样挣扎,可比首接杀了你有趣多了。"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黎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然而破门而入的,却是二十余名手持长剑的黑衣死士。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让她肝胆俱裂的脸——那是本该在老家养伤的师兄,此刻正带着阴鸷的笑,将染血的剑指向她。
"黎初师妹,"师兄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王爷说,只要你交出沈将军留下的兵符,便留你全尸。"
沈黎初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萧承煜的玄色衣摆上。她忽然想起沐浴时氤氲的水汽,想起绣春为她梳头时温柔的动作。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她,不过是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蛾。
"兵符......"沈黎初突然仰头大笑,泪水混着血水滑落,"萧承煜,你永远都得不到!"她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然而萧承煜早有防备,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嘴强行掰开:"想死?没那么容易。"
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染成了血色,沈黎初最后看到的,是萧承煜眼中森然的笑意,和师兄举起长剑时寒光闪烁的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