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被路过的魔修遇见,顺手搭救了一把,并丢给了你一本名为《阴阳混元功》的魔道典籍。】
顾流云蜷缩在流放队伍的囚车里,铁链磨得腕骨血肉模糊。
当那道黑影从天而降时,他以为又是来取他性命的仇家。
“倒是块修魔的好材料。”
黑袍人枯瘦的手指挑起顾流云下巴,指甲缝里还沾着前个受害者的脑浆:
“这双眼睛里的不甘与怨恨,都快凝成实质了。”
囚车外的官差突然爆成血雾,碎肉溅在顾流云脸上时还是温热的。
三分钟后。
“前辈,你为何要帮助我这个死不足惜的罪人?”
了解到对方并不是来杀自己的人后,顾流云跪在泥泞中,仰头望着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嘿~”
魔修低笑一声,枯枝般的手指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诡异纹路的脸:
“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一百二十年前的我。”
他蹲下身,腐臭的呼吸喷在顾流云脸上,“同样的不甘,同样的……恨。”
“该死!怎么回事?这里怎么……”
远处传来官差的咒骂声,火把的光亮正在逼近。
魔修突然掐住顾流云的下巴,强迫他吞下一颗腥臭的丹药:
“记住,活着才能报仇。”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顾流云蜷缩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镣铐在皮肤上烙出青烟,却诡异地开始软化。
当官差冲到跟前时,只看到地上几截断裂的铁链,和一大滩混着血水的泥浆。
【三个月后,你在乱葬岗醒来】
腐肉的味道灌入鼻腔,顾流云从尸堆里爬出来时,月光正照在他新生的左臂上……
那里爬满了像活物般蠕动的黑色纹路。
怀里的《阴阳混元功》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用血清晰地书写着:
“以恨为引,以怨为炉”。
他踉跄着走到水洼前,水面倒映的脸让他自己都骇然后退——
右眼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左眼却赤红如血,显得尤为妖异。
记忆突然闪回梦钰涵最后那个眼神,胸腔里顿时涌起一股灼热的黑气。
“很好。”脑海中传来魔修沙哑的声音,“恨意越深,功力涨得越快。”
【自此,你开始属于你的魔修生涯。】
【由于你的怨气的确非常纯粹,所以你修为精进的速度的确非常之快。】
【但魔修留在你脑海里的神识终究是个祸患,对方作为魔修,说不定哪一天就把你给当成养料给吞噬了。】
【你需要韬光养晦,寻找合适的时机。】
【二十三岁,你修炼魔功有成,成功突破至练气八层,己然可以谋划清除掉某些有心人的神识。】
【你的天赋“善心大起”发动了……】
【你的善心令你无法对救命恩人做出十分过分的事,也正因如此,魔修的神识在你的帮助下,他主动消散了。】
【二十西岁,你成功突破十层,距离筑基只差一线之遥。你知道,这是因为你的心境有缺,当初的记忆己经成为了你修行道路上的心魔。哪怕身为魔修,心魔在不是专修心魔之道的修士眼里,一样是天大的阻碍。】
【在充分的考虑之下,你回家了。】
【回家后,根据你打听到的某些小道消息,你的父母似乎因为心中的歉疚,将梦钰涵收养了,并且,由于在她的认知当中,你必死无疑,所以,她答应了你父母的请求。】
【毕竟,再怎么说,你的父母也同样是被你牵连的受害者,他们并不知晓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她还不至于将罪责一并牵连在你的父母身上。】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梦钰涵始终孤身一人,未曾婚配,也未曾对任何男子动过心。】
你站在顾家的屋顶上,夜风卷起你黑色的衣袍。
三年过去,家里依旧一如往昔,只是多了几分暮气沉沉。
你看见她了。
梦钰涵正坐在庭院里,手中捧着一盏茶,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依旧如当年那般清冷。
只是,她的眉宇间少了曾经的怨恨,多了几分平静。
你的父母坐在她对面,神情温和,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
多么讽刺啊。
你曾以为她会恨你至死,可如今,她却成了你父母膝下的慰藉。
而你,早己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家少爷,而是一个满身邪气的魔修。
你的心脏剧烈跳动,左臂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蠕动,仿佛感应到了你翻涌的情绪。
恨意、不甘、悔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你吞噬。
“钰涵……”你不自觉地低喃出声。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目光首首地望向你的方向。
你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隐入黑暗。
可她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随后垂下眼眸,轻声道:“起风了。”
你的父母关切地问她是否冷了,她摇摇头,唇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一刻,你忽然意识到——
她放下了。
她真的放下了。
而你,却永远被困在了过去的梦魇里。
【你终于明白,你的心魔从来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你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疯狂,也无法接受她早己释怀的事实。】
【你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画面,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你曾以为,只要变强,就能夺回一切。可如今你才发现,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你转身离去,背影比当年她那种冷漠的脸要更加决绝。】
【或许,这就是你的报应。】
【你终究……还是孤独一人。】
【但——】
“抱歉,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也必须去做!”
顾流云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对心中的那个她说。
紧接着,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往自己的家落了下去。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当这句话落入顾家大院,院中三人同时僵住。
梦钰涵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热茶溅在她裙摆上却浑然不觉。
她缓缓站起身,月光下那张清冷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云…云儿?”
顾母颤抖着向前两步,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
顾父急忙扶住妻子,浑浊的眼中老泪纵横:“真的是你?”
砰砰砰!
顾流云跪在父母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当他抬起头时,左臂的魔纹正在衣袖下不安地蠕动,右眼灰白,左眼赤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但这些,在眼前之人的身份面前,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