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王朝的江湖传言里,「偷神」座下弟子必是天赋异禀之辈,比如能在三步内摸空胖子腰间的十两银子,或是用一片树叶开锁。
但萧战对着破庙的青铜镜,看着镜子里斗鸡眼、塌鼻梁的「易容大作」,深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门派里的负分选手。
「这哪是易容,分明是毁容。」
偷神化作老鼠蹲在窗沿,尾巴卷着块芝麻饼,「让你模仿城北的王屠户,不是让你cosplay街头卖艺的猴儿。」
萧战扯了扯脸上的面糊——那是他用偷来的绿豆糕调的「易容粉底」,此刻正黏糊糊地往下掉:「师父,要不咱换个技能?比如学口技?」
「口技?」偷神突然吱吱叫了两声,竟与真老鼠无异,接着又变成老鸨的尖细嗓音,「哎哟,客官里边请~」话音未落,又切换成沙哑的男声,「打烊了打烊了!」
萧战目瞪口呆,刚要鼓掌,却听见庙外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正是丐帮例会的时辰。
偷神耳朵一动,突然跳上萧战肩头:「正好,带你见识下江湖世面,记住,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都装成司空见惯的样子。」
两人(一鼠一人)悄悄摸到城西破土地庙,只见二十几个乞丐围坐成圈,中间摆着半只烧鸡和几个发霉的窝头。
萧战刚要凑近,却被门槛绊了个狗啃泥,脸上的面糊蹭在青石板上,露出原本的清秀面容。
「何方宵小!」为首的老乞丐抄起打狗棒,萧战慌忙爬起来,却因脸上的面糊结块,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是来讨口饭吃的。」
老乞丐眯起眼,盯着萧战脸上的斗鸡眼妆容:「你这模样……莫不是新任的『污衣派』长老?」
萧战刚要否认,偷神突然在他袖口扯了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废话,先答应下来,一会儿见机行事。」
于是萧战稀里糊涂地被按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发霉窝头,胃里一阵翻涌。
老乞丐恭恭敬敬地递上打狗棒:「长老许久未露面,今日可有空指导下兄弟们的『业务』?」
「业……业务?」萧战握着打狗棒,手心首冒冷汗。
偷神在袖口轻轻掐了他一下,他突然想起偷神教过的「应急口诀」,脱口而出:「要想乞讨挣大钱,眼疾手快嘴要甜——」
话一出口,全场寂静。
老乞丐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又从震惊变成敬佩:「长老果然深得『污衣派』真传!这押韵的功底,堪比当年的洪七公!」
萧战愣住了,偷神在袖口闷笑出声。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是谁在冒充本长老?」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大步走进来,满脸刀疤,腰间挂着半块玉佩——正是萧战在肉铺老板那见过的同款碎片。
「赵长老!」老乞丐们纷纷起身,萧战手里的打狗棒「当啷」落地,心想这下完了,冒充长老可是江湖大忌,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被扔进黄河喂鱼。
赵长老盯着萧战的斗鸡眼妆容,突然哈哈大笑:「好小子!竟敢模仿本长老!说,是谁派你来的?」
萧战脑子飞速转动,突然瞥见墙角放着的快板——那是上次庙会卖艺的瞎子遗落的。
他灵机一动,抄起快板就敲,用破锣般的嗓音唱道:「丐帮兄弟听我言,讨饭难啊讨饭难——夏天晒得汗珠滚,冬天冻得脚趾寒,遇见恶狗追三里,遇见官差要躲远……」
这快板词本是他胡编乱造,却没想到戳中了乞丐们的心声。
老乞丐们纷纷抹泪,就连赵长老也红了眼眶,拍着萧战的肩膀说:「兄弟,你这不是冒充长老,你这是道出了咱丐帮的心声啊!」
萧战松了口气,却见赵长老突然掏出半块玉佩,低声说:「兄弟,看你也是有故事的人,这玉佩碎片你拿着,若有一天去了江南,找『醉仙楼』的李掌柜,他会告诉你一切。」
萧战接过玉佩,手心里全是汗。偷神在袖口轻轻扯了扯,他连忙起身告辞,刚走出土地庙,就听见偷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想到啊,你这歪打正着的本事,比偷东西还厉害!」
「师父,这玉佩……」萧战掏出碎片,借着月光,看见碎片边缘刻着个「萧」字。
偷神突然严肃起来:「收好,这可能是你爹当年埋下的线索。记住,以后别轻易用易容术了,你这水平,能把人笑死,不能把人骗死。」
萧战摸了摸脸上残留的面糊,苦笑道:「知道了,下次一定用正常方法。」
两人往破庙走,路过包子铺时,萧战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师父,今天在丐帮,我看见赵长老腰间挂着的玉佩碎片,和我在包子铺老板那拿到的很像,你说他们会不会……」
「行了,先别想了。」偷神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去城西破庙探探那密道,先回去睡吧。」
萧战点点头,却没注意到,远处阴影里,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正盯着他手里的玉佩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到破庙,萧战刚躺下,就听见偷神在隔壁嘀咕:「下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易容了,差点把老子的腰笑断……」
他翻了个白眼,摸出怀里的玉佩碎片,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圆形——缺口处隐约可见「镇北」二字。正当他琢磨着碎片纹路时,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惊得窗纸发出「簌簌」轻响。
「师父?」萧战轻声唤道,却见偷神早己鼾声如雷。
他起身查看,只在窗台上发现半块咬过的芝麻饼——显然是偷神变老鼠时落下的。
正要关灯,却见快板缝隙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八月十五,城西乱葬岗,阴兵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