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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番市跨年晚会的霓虹穿透雨幕，将江面染成流动的血色。我攥着勘查箱跟在秦明身后，橡胶靴踩过警戒线时发出黏腻的声响。滨江公园的音乐喷泉池里，漂浮着一具扭曲的尸体，死者的西肢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缠绕在喷泉钢架上，皮肤被水流冲刷得发白，露出底下交错的机械义肢接口。
"死者男性，约35岁。"李大宝的声音被跨年倒计时的广播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她用镊子夹起死者手腕的金属环，环内侧刻着"零件47"，"义肢接驳处有明显灼烧痕迹，像是强行植入未完成的机械装置。"
秦明蹲下身，手指拂过死者脖颈处的十字形切口："气管被替换成了PVC管道，肺叶......"他突然掀开死者衬衫，所有人同时后退半步——胸腔内本该是脏器的位置，塞满了正在缓慢转动的齿轮组，齿轮缝隙间还卡着未消化的人体组织。
"胃内容物检测出氰化物和液压油。"李大宝举起检测试纸，试剂瞬间变成诡异的墨蓝色，"凶手让他活着吞下这些东西，氰化物麻痹神经，液压油......"她的目光扫过死者腹部凸起的金属泵，"用来润滑体内的机械装置。"
林涛举着勘查灯的手突然剧烈颤抖，光束扫过喷泉池底时，照亮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池壁上用人体脂肪油绘制着巨大的齿轮图腾，图腾中央用血写着"齿轮永动，献祭不止"，而在图腾下方，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浸泡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金属导线。
"这些心脏的起搏频率完全一致。"秦明用放大镜观察瓶中液体，"含有高浓度的肾上腺素和机械润滑剂，就像......"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就像在给某个大型机械装置提供动力。"
对讲机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陈诗羽的声音带着哭腔："秦老师！市中心广场的世纪钟......钟摆里又出现了尸体！这次......这次死者是活人！"
当我们赶到时，跨年晚会的人群正在尖叫奔逃。世纪钟的玻璃罩内，一个年轻女孩被倒吊在钟摆上，她的双腿被改造成齿轮状的机械结构，正在驱动钟摆的运转。女孩的嘴被金属支架撑开，舌头被割掉换上了发声器，不断重复着："齿轮需要血肉，齿轮需要血肉......"
"她还活着！"李大宝扑到玻璃前，女孩的眼球转动着看向我们，眼角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带着金属碎屑的浑浊液体。秦明立刻用液压钳破开玻璃罩，当他托起女孩时，她后背的皮肤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属触须——这些触须正深深扎进脊椎，控制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凌晨两点的法医中心手术室，无影灯将女孩的身体照得惨白。秦明戴着护目镜，手中的手术刀划开她的后颈皮肤，金属触须与血肉粘连的瞬间，迸发出蓝色的电火花。"神经接驳比赵世杰的更精密，"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闷闷传来，"这些触须首接连接大脑运动中枢，就像......"他突然僵住，镊子夹着的触须末端刻着微型的樱花图案——那是田中良一实验室的标志。
李大宝的惊呼从解剖台另一侧传来。她正在检查女孩的胃部，用镊子夹出一团缠绕的金属丝："胃黏膜上全是灼伤，这些金属丝在她体内编织成了......"她举起金属团，在灯光下展开，赫然是一个微型齿轮的形状，"凶手在她活着的时候，用金属丝在胃里制造齿轮！"
这时，林涛带着证物袋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警服往下淌："女孩的手机找到了！最后通讯记录是发给一个叫'齿轮之父'的账号，定位显示在......"他看着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在龙番医学院的解剖楼地下室。"
解剖楼的长廊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血腥味的混合气息。我们踹开地下室铁门时，腐臭的热浪扑面而来。三百平米的空间里，排列着整齐的手术台，每个台面上都固定着正在改造中的"半成品"——有人的手臂被换成液压钳，有人的胸腔嵌入了蒸汽发动机，还有人整个头颅被替换成了齿轮状的金属罩。
"第48号到第72号零件。"秦明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手术台上，那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龙番市市长秘书，上周刚宣布启动"城市机械进化"计划的孙明。此刻他的腹部被完全剖开，肠子被卷成弹簧状连接着体外的发电机，而他的双眼被挖去，换成了两个摄像头。
"他还活着。"李大宝检查孙明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但大脑己经被植入芯片，所有神经信号都被......"她突然指向孙明手腕的电子表，屏幕上跳动的不是时间，而是一行不断刷新的代码："正在上传城市神经数据，进度67%。"
秦明猛地扯开孙明胸前的电极贴片，皮肤下露出的不是血管，而是密密麻麻的光纤。"他们在把活人改造成城市的神经网络节点，"他的手指划过光纤接口，"就像......"他突然冲向实验室深处，那里的巨型显示屏上，龙番市的3D地图正在闪烁，每个重要建筑都标注着齿轮标记，而地图中央，一个巨大的齿轮虚影正在缓缓转动。
"这是城市的'心脏'。"秦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要把整个城市改造成一台永动机器，而这些人......"他指向满室的"改造人"，"是维持机器运转的活体零件。"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墙壁缓缓打开，露出后面更加庞大的空间。数以百计的人体悬挂在空中，他们的身体被改造成复杂的机械装置，通过铁链和管道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齿轮组。而在齿轮组的顶端，坐着一个戴着樱花面具的人，他的身体与机械完美融合，背后展开的金属羽翼上，刻满了1940年铁工所的实验数据。
"欢迎来到新世界的雏形。"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樱花面具人举起手杖，杖头的齿轮突然射出钢索，缠住李大宝的脖颈，"秦明，你以为摧毁了赵世杰就结束了？田中家族的齿轮计划，早在五十年前就己经渗透进了龙番市的每一寸土地。"
林涛举枪射击，子弹却被面具人周围的电磁屏障反弹。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悬挂的人体齿轮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有几具尸体的皮肉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赤红的肌肉组织——这些肌肉正在机械装置的驱动下，像活塞般不停收缩。
"看到这些活体肌肉了吗？"面具人癫狂地大笑，"它们比任何金属都坚韧，比任何燃料都持久。当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这样的零件......"他按下手杖上的按钮，齿轮组开始加速转动，悬挂的尸体发出痛苦的嘶吼，"龙番市将成为永不停止的永动机！"
秦明突然抓起桌上的液氮罐，对着电磁屏障喷射。低温让屏障出现裂缝，他趁机冲向面具人。两人在齿轮组间展开搏斗，金属碰撞声与人体撕裂声交织在一起。面具人扯下秦明的金丝眼镜，露出森然笑意："知道为什么选你当第73号零件吗？你的洞察力，将成为控制整台机器的最佳程序！"
千钧一发之际，陈诗羽带着特警破墙而入。然而他们的枪火反而激怒了齿轮组，悬挂的尸体开始互相撕咬，用牙齿和金属义肢攻击彼此。李大宝突然发现齿轮组中心有个发光的核心装置，上面刻着田中良一的照片——那是一个用活人心脏改造的能量源，心脏表面布满齿轮状的血管，正以惊人的频率跳动。
"摧毁核心！"秦明大喊着推开面具人，却被对方甩出的铁链缠住脚踝。李大宝抄起液压钳冲向核心装置，当她剪断连接心脏的主血管时，整个齿轮组发出刺耳的悲鸣。悬挂的尸体纷纷坠落，他们体内的机械装置开始逆向运转，将自己的脏器绞成碎肉。
面具人在混乱中试图逃跑，却被倒塌的齿轮压住双腿。秦明扯下面具，露出的是一张严重烧伤的脸——那是失踪己久的周鸿业！他的皮肤下布满金属网格，眼球被替换成了摄像头，正在疯狂传输数据。
"没用的......"周鸿业咳出带血的齿轮油，"整个城市的地下管网里，都埋着活体零件的胚胎。当新年钟声响起......"他的话被自己的惨叫声打断，体内的机械装置开始自毁，金属碎片从他七窍迸出。
我们在周鸿业的口袋里找到一个U盘，里面是完整的"城市齿轮计划"。从政府高官到企业高管，超过三百人的名单上标注着不同的改造进度。而在文件的最后，是一段拍摄于1975年的影像：年轻的田中良一在龙番市的奠基仪式上，将一个婴儿大小的机械装置埋入地下，装置表面刻着："献给未来的永动之城。"
新年钟声响起时，龙番市的夜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然而没人知道，在城市的地底深处，无数尚未孵化的"活体零件"正在金属子宫中成型，他们的心脏跳动着齿轮的节奏，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秦明站在废墟上，握紧手中染血的齿轮——这枚齿轮的齿纹间，还嵌着周鸿业的眼球组织。
"案件不会结束。"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可怕，"只要有人相信，血肉可以成为机械的燃料，罪恶就会像齿轮一样，永远转动下去。"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台老式放映机再次启动，屏幕上，1940年的人体实验与2025年的齿轮噩梦重叠在一起，画面外，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混着婴儿的啼哭，在黑夜中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