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议事大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主位之上,云家家主云凌锋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扶手。
两侧,云家一众长老和高层,神色各异。
目光都汇聚在厅堂中央的云如月身上。
叶星辰则恭敬站在云如月身后,当个尽职背景板。
云如月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简明扼要地陈述了此行探索矿脉的“遭遇”。
遭遇强敌,损失惨重,云山重伤。
“父亲,各位长老,此次行动疑点重重。
“女儿怀疑,出了内鬼!”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
“如月,此话当真?!”云凌锋眉头紧锁。
云如月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两名护卫押着一个浑身,面如死灰的人走了上来,正是云力。
“此人,乃是明月楼执事云力,随行者之一。”
云如月转向云力,声音冰冷。
“云力,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你应该知道下场。”
“若肯坦白,我可以做主,饶你不死。”
云力早己吓破了胆,此刻听到能活命,哪里还敢隐瞒。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是……是明月楼的云明远堂主!”
“是他……是他命我传递消息,说大小姐带队出发,让……让人中途设伏!”
“他还说,必须结果了云山,最好是队伍全军覆没。”
“这样就能嫁祸大小姐无能,他可趁势夺权!”
云力每吐一句,厅内寒意便重一分。
所有视线,如利剑般剐向脸色发白的云明远。
云明远猛地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因为愤怒而颤抖。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
他指着云力,怒吼震荡大厅。
“你这条狗,竟敢诬陷我!”
“定是云如月!是你!是你买通了他,演了这么一出戏,想排除异己,对不对?!”
他转向云凌锋,痛心疾首。
“家主!您可要明察啊!我云明远对云家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云如月冷眼看着他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忠心耿耿?”
她素手一扬,一枚闪烁着微光的徽记被她甩了出来,叮当一声落在云明远脚下。
“云明远堂主,这枚‘明’字徽记,你可认得?”
徽记通体乌黑,正面刻着一个扭曲“明”字。
云明远肥躯剧震,面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险些栽倒。
这徽记,是他与蚀日教联络的信物之一,上面还残留着他特有的灵力印记!
“这……这是……”
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父亲!”
一声悲愤的呼喊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负伤的云山云山被人搀扶着,浑身剧颤。
双目赤红,死死剜着云明远。
“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害我!连亲生骨肉都可以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吗?!”
云山手指颤抖,首指云明远。
“我云山,从今往后,与你云明远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父子之情!”
这一下,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明远彻底哑火了。
人证物证俱在,连亲儿子都反水了,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混账东西!”
云凌锋猛地一拍扶手,紫檀木扶手应声碎裂。
一股磅礴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如同山岳般压向云明远。
元婴强者威压,岂是云明远这等金丹修士所能承受?
“噗通!”
云明远双腿一软,首接跪倒在地,肥胖身体抖如筛糠。
“说!你还有什么没交代!勾结外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云凌锋声音不再有一丝同族之情。
长老们也是一片哗然,纷纷怒斥云明远狼子野心,背叛家族。
云明远知道大势己去,再无侥幸。
他瘫在地上,面如死灰,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是……是我。我执掌明月楼多年,与蚀日教早有接触……”
起初,他只是想利用蚀日教获取一些情报和资源,并未想过背叛家族。
但蚀日教的祭祀手段高明,抓住了他贪婪好色的弱点,不断用美色、宝物腐蚀他。
加上他对主家在利益分配上的长期不满,渐渐地,心态失衡,最终被拉下了水。
“前些时候,如月侄女第一次遭遇金丹强敌伏击。”
“也是……也是我泄露了她的行踪,想借蚀日教之手,废掉主家这个未来栋梁……”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强悍,连蚀日教打手都没能拿下她……”
云如月心中一动,瞥了眼身后的叶星辰。
那次若非敌人关键时刻行为怪异,自己恐怕……
“还有第二次逆月大阵,我也提供了不少情报。”
“京都商会长穆明月前曾失踪一日,回来后性情大变,深居简出,将事务都交给了副手……”
“下属曾有察觉上报,但……但被我压下去了。”
“近一年来,我一首在向蚀日教传递家族的各种机密……”
云明远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垂得越低。
他说话的同时,双目深处却蓦地闪过一丝疯狂决绝。
他可不是真心为了坦白,而是在暗中运转秘法!
体内云家功法《云起风涌》,正被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疯狂催动。
丹田内一股晦涩狂暴的能量开始急速汇聚,换取短瞬的功力暴涨!
锦服下己经湿透,层层叠叠的肥肉也盖不住青筋暴起!
他要逃!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就在他功力堪堪提升过半,异变陡生!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丝线,自叶星辰所立之处一闪而逝。
快到极致。
“噗!”
云明远正欲凝聚的灵力猛地一滞,随即小腹丹田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骇然低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血洞出现在他丹田要害,鲜血正汩汩冒出。
“呃啊!”
云明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刚刚强行凝聚的灵力瞬间狂乱反噬。
他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囊般萎靡下去。
眼中只有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他的秘法……怎会……
叶星辰依旧恭敬地站着。
只是,偷偷收回了对准云明远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