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村的公示栏在端午前一日被贴得满满当当,浆糊的麦香混着雨水的潮气,在晨雾里蒸腾。风晴月握着锄头的手顿在半空——本该只有她一个知青的名单上,竟多了三个陌生名字:风晓梅、李怀林、陈秀兰。
“周村长,这是咋回事?”她指着名单上晕开的墨迹,“我来时公社说就我一人下放。”周建国蹲在墙根抽烟,烟锅明灭间映出他紧绷的下颌:“昨儿半夜公社派人来贴的,说是临时增补。”他抬头望向远处磨盘旁的身影,风晓梅正笑着给李怀林递水,袖口露出半截崭新的的确良布料。
名单最下方的“物资分配表”让风晴月瞳孔骤缩:本该属于她的二十斤粗粮、两匹土布,全划到了风晓梅名下,备注栏写着“风氏宗族补贴”。她指尖划过纸张,系统扫描功能突然启动,墨迹下竟浮现出暗纹——那是风正山的私章印记,与当初退婚书的印泥同出一源。
“晴月姐,看啥呢?”柱子蹦跳着凑过来,手里攥着半张被雨水洇湿的传单,“镇上贴了新告示,说下放知青有安家费!”风晴月接过传单,泛黄的纸页上盖着模糊的公章,“安家费每人五块钱”的字样被红笔圈住,却在系统扫描下显露出底层的修改痕迹——原本的数字是“十五块”,小数点被刻意点歪。
她突然想起在溶洞塌方时捡到的半张账本残页,上面记着“知青物资截留:风村三户,每户八块”。指尖无意识地着传单边缘,系统空间突然传来震动,中央珠子投射出半透明影像:风正山与公社干事在煤油灯下分赃,桌上堆着成沓的粮票和布料。
“原来如此。”风晴月低声自语,终于明白为何风家急着把她和凤晓梅下放——他们私扣了知青安家费和物资,为掩人耳目,不得不增补名单来平摊账目。而李怀林和陈秀兰,大概率是风家花钱雇来的“冒牌知青”,用来伪造分配记录。
晌午收工,她故意绕到公示栏,见李怀林正用指甲刮蹭名单上的墨迹。“这位同志,新来的?”她笑着打招呼,李怀林猛地转身,袖口露出的银镯子让她心中一凛——那是风家三房婶子的陪嫁,此刻正戴在一个陌生男人手上。
“啊…是啊,我从县农机厂来。”李怀林结结巴巴,耳后青紫色的胎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风晴月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风家表弟曾因打架被烙铁烫伤,耳后正是同样的胎记——这个李怀林,根本就是风家表弟女扮男装!
她不动声色地离开,在村口老柿子树下遇见正在喂鸡的陈秀兰。所谓的“陈秀兰”实则是风家隔壁的王寡妇,此刻正用本该属于她的土布给鸡搭窝。风晴月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山椒粉,突然提高嗓门:“王婶,您男人不是在公社当会计吗?咋也来插队了?”
王寡妇手忙脚乱地收起土布,脸上闪过惊恐:“你、你认错人了!”转身就跑,却撞上周建国。村长看着她踉跄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云层:“晴月同志,跟我来。”
村公所的油灯在风雨中摇曳,周建国掏出半本皱巴巴的账本,上面记着近三个月的知青物资接收记录:“本该月初到的盐巴,拖到月底才来,数量还少了一半。”他翻到夹着红绳的那页,“前天夜里,我看见牛车往风家老宅运东西,车辙印里有棉花和药材。”
风晴月打开系统地图,将溶洞矿脉、灵泉眼与物资截留路线一一对应:风家不仅私扣知青物资,还想利用红星村的灵矿资源中饱私囊。她从空间取出在溶洞捡到的灵矿碎片,放在账本上:“村长,这些东西若流到黑市,够买二十车粮食。”
周建国的烟斗“当啷”掉在地上:“难怪他们急着把你们下放,原来是想独占后山的矿!”他突然抓住风晴月的手,眼中闪过决然,“明早公社干部来发安家费,你敢不敢当众揭穿他们?”
深夜,风晴月躺在柴房的草席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系统空间里,灵泉正灌溉着新种下的党参,叶片上的金纹比往日更亮——这是揭露阴谋的信号,也是她在这盘大棋中落子的时机。她摸出赵宇临走时塞给她的钢笔,在树皮纸上写下几行字:
“公示名单有三疑:其一,人名与户籍不符;其二,物资分配缺公章;其三,安家费数额被篡改。附:风氏宗族私扣证据三则。”
墨迹未干,柴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条缝,风晓梅的身影闪了进来:“姐,你别不识好歹,只要你装聋作哑,赵家的亲事我让给你……”话未说完,风晴月突然点亮煤油灯,照见她怀里抱着的铁皮箱——正是风家用来装赃款的那只,锁扣处还沾着溶洞的矿粉。
“原来你也知道后山的矿脉?”风晴月逼近半步,古武内息在掌心凝聚,“私扣知青物资,伪造下放名单,你就不怕被送去学习班?”风晓梅脸色青白交加,突然尖叫着推开窗户:“来人啊!知青打人了!”
雨声掩盖了她的尖叫,风晴月却在系统扫描中看见,村口正驶来两辆牛车,车上载着蒙着油布的物资——那是风家连夜转移的赃物。她突然轻笑,将树皮纸折成纸船,任由它漂在积雨的窗台:“明日的公示栏,会告诉所有人真相。”
当第一声鸡啼响起时,风晴月站在公示栏前,看着周建国用浆糊贴出她连夜赶制的“质疑书”。雨水顺着纸张边缘滴落,却冲不淡上面的每一个字。远处,公社干部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风正山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腰间鼓囊囊的,不知藏着多少截留的粮票。
系统空间突然传来提示:“宿主触发‘拨云见日’成就,解锁‘文件解析’功能,可识别伪造公文。”风晴月摸了摸胸前的银镯子,嘴角扬起冷笑——这场关于下乡名单的疑云,终将在阳光升起时,露出它背后的贪婪与丑陋。而她,早己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而是执棋者,要在这张布满阴谋的棋盘上,走出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