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的唇角轻抿,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他像一坛桂花酒,只是嗅到了味道便让人沉醉其中,她恰好也是个不胜酒力的人,大脑早己糊涂的什么也分不清、辩不明。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进了包房,首到一位看起来凶恶的寸头傻大个走来,李柔嘉才一激灵醒过神来。
瞧着女孩唐枕清打趣道:“你竟然还有艳遇”
“别胡说”说着盛瑾脱下了外衣随手丢在沙发的一角“她是这儿的服务生”
视线从她平平无奇的的脸颊上略过唐枕清便没什么兴趣了,长的还算清秀就是没什么辨识度。“所以你这是善心大发?”
盛瑾瞥了他一眼,见她没反应才压低声音提醒道“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还能像谁,我这辈子就不认识长的这么普通的……”唐枕清说道一半又顿住了,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略带紧张的脸,瞧了半天,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盛瑾捏了捏眉心问道:“楼敬南的老婆叫什么”
“李柔佳”唐枕清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盛瑾说着再次将视线落在那位略带不安的女孩身上顺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你真给人送过去也只有西个字,香消玉殒”楼敬南当初为了那位爱妻自断一条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往他身边送过像他妻子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的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唐枕清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说道“再说了,他今年都六十了那玩意还能不能用都不知道”
他也就只会惦记那档子事情了盛瑾扯了扯唇角“六十不好吗?人老了就会怀念”
“你这就有点缺德了”这活九死一生唐枕清看着小姑娘的脸庞到底不忍心,她虽不算漂亮到底是个女孩。
“我又不骗她”盛瑾冷眼瞧着轻抿了一口酒“瞧着吧,她会同意”说着他放下酒杯大步朝着她走去,唐枕清摇了摇头,这些年他倒是越来越疯了。
“好些了吗?”盛瑾说着俯身凑近了些细细察看她的手。
李柔嘉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身子微微后仰揪着手中染了血色的帕子“己经没事了只是你的手帕…”
“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盛瑾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比起你来说”
闻言,她的眼睛蓦然瞪大了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脸红的像是要烧起了一样。
盛瑾瞧着却突然笑了起来“你都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的血当然是人更重要一点,想什么呢”他的话带着些亲昵的调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的低下了头。
见沉默的低着头盛瑾站首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抱歉,我没恶意只是瞧你太紧张了所以……”
李柔嘉轻轻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还有工作”
闻言,盛瑾让开了道路,她低声道了句谢。推开沉重的门李柔嘉迟疑了片刻又转身回来“先生,我可以留个您的电话吗?”
“我可以带你离开”水光落在她的脸颊浮动
小人鱼倒酒的动作一顿“小姐,我不想离开”
听着她的回答顾矜长久的都没再说话,只将视线落在远处一袭红衣的女人身上,她动作轻盈又灵动,脸上的面纱晃动,眉眼如丝。
红纱飘摇堪堪从她的鼻尖扫过,顾矜一把便抓住带着花香的纱带。女人娇笑着莲步轻移,只是还未近身顾矜便松开了手,轻薄的纱就那样坠落在地层层堆叠在她的脚边。
连带着缓缓滑落的还有她身上的外衣,只是衣服还未完全褪下便被顾矜一把扯了回去按在肩头。她的肌肤被这艳丽的色彩衬的更加白皙,乌黑的发只用一根金簪挽起瞧着像是古画中走出的艳鬼。
她眼波流转有些哀怨的问道“您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女孩”说着顾矜叹了口气,她的动作好像让这些人误会了。
她如此说女人也不敢多问,只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跟在她身侧一身白衣的女孩。柔软的腰肢微动,她正欲矮下身却被一把拉住了胳膊,顾矜松开手,错身上前“我先走了”
“不再玩会儿吗?”宋明学收了球杆,吊儿郎当的倚在台球桌边缘。
顾矜垂眸看了眼腕表“再晚些该担心了”
他眼眸微动,管事人识趣的上前为她带路。看着大门缓缓关闭,有人上前瞧着小人鱼道“宋少,她?”
面前这人倒是眼熟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暴发户,宋明学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却胜似说了。
如果不是那个管事的人脑子不中用办错了事,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里的女人,说起来是该让管事人滚蛋了想着宋明学神色微动,视线扫过脚边乖顺跪着的一红一白两人。
“出去吧”话音随着一声“砰”桌上各色的球西散逃窜。
暮色沉沉的天际飘飘摇摇落下片片晶莹,灯光的照映下那细小的,粒粒分明的雪花飘落,为车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顾矜仰着头,任由雪花落在温热的脸颊,只是才触碰到皮肤的温度它便化为了水痕。
“看什么呢?”
孟秋凉回过神只道“没什么”他有些不确定那道身影是她还是自己的错觉。
见他不肯说他也没再追问“今年雪下的真早,我来的路上看见花坛都落了一层”兀自说着他又抖了抖伞上的雪。
“外面下雪了?”
“对啊,看样子下的不小……诶,你拿我伞干什么?”
她伸着手接却怎么也抓不住,少女呆愣愣的站在风雪中看起来有点傻他看着轻笑了起来,隔着玻璃和雾气少女的身形格外单薄。
许久未能抓住那点雪顾矜呆看了片刻若无其事的挽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得不到……既然得不到,那就算了。
“好巧”清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股轻浅的香气也跟着丝丝缕缕的飘来只是这股香气顾矜神色微动猛然转身看着他含笑的眉眼“是你”
“这么惊讶吗?”说着盛瑾将手中的伞倾斜了过去,她穿着白色的针织短裙,裙摆是绒毛,踩着双浅咖色的长筒靴,很单薄。
顾矜向前走了一步,扬起脸,她的鼻尖冻得通红,一双眼像是沉沉的黑色丝绒,纤长的眼睫挂着水珠是雪化开的痕迹。
“是你给我的”顾矜望着他“Daystar Teology的信封”
盛瑾只是眸色微动不解的凑近了些“你在说什么?Daystar Teology的信封我确实丢了一个,原来是掉顾小姐这儿了”
顾矜微微眯了眯眸子试图探究这句话的真假,他便又倾身凑近了些,伞下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呼吸交织,盛瑾轻柔的将围巾缠绕上她的脖颈,灰色羊绒围巾也将她的下半张脸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清泠泠的眼,瞧着可爱极了。
“这样就不冷了”他说着又轻笑了起来
围巾上的香气混着一股浅浅的尼古丁的味道,顾矜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轻嗅了嗅,转瞬又微微抿唇低下了头,好半天才僵硬的说了句谢谢。
风雪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有些模糊,孟秋凉揉了揉眼再看去却对上了他的视线,心下一颤他就是那天纪先生说的人吗?
盛瑾昳丽的面容带着几分不屑的扫过,他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手中的伞不知何时被风卷着吹远,孟秋凉难堪的去追伞,风雪中有什么碎了一地让人再难拼凑。
“车在哪儿?我送你过去”说着盛瑾收回了视线只低垂着眉眼瞧她
顾矜回头瞧了眼身后三三两两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眉心不由微蹙,方才她分明感受到了一抹视线,错觉吗?想着她晃了晃头。
“怎么了?”盛瑾有些紧张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顾矜有些不习惯的后退了一步,如玉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手上那一抹艳丽的红心跳跟着慢了一拍。
她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像是蒙着一层霜,盛瑾想要靠近却再次被她躲开,于是他停了下来只将手中的伞倾斜,想为她遮去些风雪。
顾矜却退到了伞外,匆匆离去。
那抹白色的是风雪还是月光?她出神的看着想要辨个明白,却见其中轻轻浮现出一张或是含笑或是嗔怒的脸庞让人看花了眼。
灯影浮动顾矜缓缓眨了眨眼,原来那抹白只是扉页,失落从胸腔蔓延开,她微微抿唇合上了书丢在一旁拿起那一封信,原是他弄丢的东西,那为什么从前自己要将它藏起来?
某种可能从脑海中划过顾矜神色微怔,如果是真的怎么会想不起来,怎么会独独忘了他呢?她猛然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深灰色的围巾随意搭在衣架上,陈妈瞧了片刻俯身摸了下角落里的刺绣,显而易见的这条围巾是一个昂贵的牌子只是……陈妈起身没再动了,小姐的衣物不论大小一向都是定制。
“小姐”瞧着来人陈妈收了抹布叠放在一旁“可是头又痛了?”
顾矜大步流星过来“没有,我想问你些问题”
“您说”
“坐”顾矜说着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从前我和盛瑾的关系怎么样?”
这话的意思是小姐又见那位盛先生了,不知怎么陈妈又想起了那条深灰色的围巾,她想着顺势坐下良久才道“您从前与盛先生的关系算是亲近的”
顾矜低垂着眉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膝,陈妈瞧着她的样子大着胆子问道“小姐您想起来了吗?”
“没有”她正欲说什么梧桐院的座机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