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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青玄差点就要彻底晕死过去，谢怜眼疾手快将人搂住，在他耳旁唤道，“青玄，我们快赶过去看看！”
师青玄：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又生了口气，吊着他去找他哥。
抵达海港口时，有好些渔民围在岸边看热闹，浅海里好似下饺子般，好些人在游。
“是要抵达海港时翻的，港上的人当即下了好多去救，真真急死个人了！”
谢怜眼神一亮，揪住那人，“渔民都通水性，又是浅海，现下风平浪静，为何还未救上来？” 毕竟师无渡常年打渔精通水性，还有希望。
“哎，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海变脸才是比翻书还快咧，当时风浪滔天的，水性再好也得给你一浪拍晕。”
“青玄！！！” 谢怜突然急急唤出，只因师青玄己不管不顾着“扑通”一声首首入海，他要亲自去寻。
师青玄水性属实算不上好，毕竟他哥什么都拦在他前，他入海的机会也少，想着遇事还有人在他面前拦着。
但得知他哥出事的那一刻，师青玄才真是被后悔与恐惧包裹，他怎么能事事都靠着他哥！暗骂自己真真是无用的酒囊饭袋！
好消息来得倒快，“找到了！快急救！”
水性不佳的师青玄连吞了好几口海水，差点撑死咸死，急得扑腾几下就游上了岸，也是他的历史最快了。
师无渡阖眸躺在岸边，湿透的衣袍裹着他的身体，像一片浸了水的败叶，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
师青玄跌跌撞撞奔过来，他看到兄长躺在那里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哥！”一声喊得破了音，膝盖磕在礁石上的剧痛都没让他皱一下眉，整个人扑过去时，手指抖得几乎触不到那冰冷的脖颈。
没有脉搏。
指尖下的皮肤凉得像块浸在深海里的冰。他慌乱地把师无渡的下颌抬起，看到兄长唇边还凝着未散的血丝。
“别睡……哥，求求你！你醒醒啊！”他语无伦次地喊着，颤抖的手笨拙地按压着师无渡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力道却总使不对，急得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胸腔没有起伏，苍白的嘴唇依旧抿着，像一尊失了生气的玉像。
师青玄猛地想起什么，俯身时却被自己的眼泪呛得咳嗽了一声。
他抹了把脸，顾不上擦去混着海水的眼泪，捏住师无渡的鼻子，对着那毫无温度的唇瓣渡下气息。
“咳咳……”这般坚持不懈救了许久，师无渡依旧毫无动静，师青玄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指尖都泛了白。他看着兄长毫无血色的唇，突然一股血气涌上喉头，不仅是悲伤，还是近乎绝望的焦躁。
混着他急出的汗珠，砸在师无渡苍白的脸颊上，滑出一道的痕迹。
下一瞬，师无渡忽然猛地呛咳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浑浊的海水从他口中涌出，溅了师青玄一身。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丝浅红，紧接着，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呼吸，从他唇间溢出。
“哥！”师青玄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辰，也顾不上擦脸上的水，伸手紧紧抱住了还在咳嗽的师无渡，“你活了……你终于活了！”
怀里的人身体还很虚弱，可那一下下逐渐平稳的呼吸，却像最坚实的锚，将他从无边的恐惧与自责中拽了回来。
从师无渡的回忆中，众人才知，这日晴空万里，经验老道的渔夫只肖观那天色与浪头便知，确是个适合打渔的日子，又谁能料到即将靠岸便出了这档子事儿？
怪哉怪哉，甚至有人暗自将之归咎于师无渡莫名召来了贵人相助，竟借到了钱买了渔船，估计是这钱来路不正。
更有人觉着是他没能入到公会，以公会为名，出海前会集体祭祀，祈求平安。也就是他没能得到海神的认可，最后谁能料到，借钱买来的渔船也撞上了礁石，破了个稀碎，但好在人并无大碍。
至此，谢怜怀疑，他们是不能在这魇中干预师家两兄弟之事，无论是初遇时的出头还是这次出钱……想来是有些蹊跷的。
……
次日，谢怜等人终于要去到贺家，这一路也是令众人开了眼。
曾挤满渔船的西港如今成了贺家私产，二十艘乌篷船常驻水面，船舷立着带刀私家护卫。
再往东走，千亩良田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都是些特供品，收成年年写进贺家账房的簿子。甚至贺家工坊都承接了官府漕运船只的修缮差事。
至于贺家大宅，坐落在鹏湖最高的土坡上，三进院落如堡垒般层层递进。
几位小厮早候在门前，花城上前打点，其实也是走个过场，只消耗些散钱，那些小厮都是面上露喜，一路对众人照顾周到。
贺家宅院深深，亭台水榭，惹人眼晕，走过几个回廊，竟还走在外院。
“快！快些！都是吃软饭的！？” 一为首小厮训斥着另一群人，他们每人背上俱是扛着大袋包裹严实的物件。
谢怜远看那群人的装扮，短衫汗衫，裤腿袖口高高捞起，倒是不像贺家内宅的小厮，应该之前听青玄说的，村上的渔民来贺家做短工。
谢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也正是这两眼，让他认出了一位老熟人，其中竟是有师无渡。
谢怜心下复杂，师无渡这么拼的吗？他现下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怎么就……
而且他那日也说了，渔船废了纯属意外，他们还有好些钱，现下根本不需要师无渡赔钱，这件事先搁下，但师青玄说得没错，他太过了解他哥了，师无渡是个很要强的人，更不愿亏欠旁人，谢怜思来，只剩深深的无力。
其实不止师无渡，还有一人背着他哥偷偷来了贺家……
贺家内宅，总带着富贵人家的几分慵懒。
此刻檐下葡萄架旁，贺玄一身玄色华服松松垮垮地散着，墨发用玉冠随意束了，几缕垂在额前，倒衬得那张本就冷俊的脸添了些闲散气。
指尖捻起颗紫莹莹的葡萄，指尖微凉的玉色与果粒的色泽相映，轻轻一捏，果肉便滑入唇间，酸甜滋味在舌尖漾开时，他眼尾似乎才微微扬了扬——这几日他心情倒是难得的舒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