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周尧皱着眉头问我:“做什么去了。”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顺势坐在他身边,又从袖子里掏出折下的梅萼递到他跟前:“给陛下折梅花去了。”
他捏着梅枝弯了弯唇角,伸手过来握着我的腰,低头埋在我的颈间用力的吸了好一会:“难怪阿嫄这般香。”
在我进来之前赵姑姑已经回过话了,他定是知道我见了赵昭容和太后,竟什么也不问。
张大监送了药进来,他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喝了也没什么用,不喝了。”
张大监转头朝我求救:“陛下又发起了热,不喝药是不行的。”
我抬手摸了摸周尧的额头,想来是大早上风雪中走了一趟便又受了风,问他:“药苦?”
他皱着眉头很是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这人平日里杀伐决断,可这回病了却像任性的大小姐,
我站起身,示意张大监:“陛下嫌药苦,倒了吧。”
张大监震惊又无语的望着我:“娘娘!您—— ”
忽的手一沉,便见周尧这狗东西很是不要脸的扯住了我的袖子:“你喂朕。”
我:“……”
张大监压着笑,领着服侍的人出了门。
这狗东西花样多,不能直接喂,待他喝完,我也是一嘴的药味,想来这狗东西从前也是这么跟妃嫔们嬉戏的,我觉得他成为昏君也是早晚的事。
等到要起程时,又下起了雪。
马车刚走出行宫的大门,隐约听到外头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声,喊的是:陛下,您看看昭容。
我掀开了帘子,便见昭容跌跌撞撞的从雪地里朝我们这个方向跑来,她跑的太急了又一头摔在雪地里,一头青丝散在了脑后,宫人追上来,她发疯似的推开了掺扶的宫人又跌跌撞撞的朝我们跑来,美人黑发雪肤,纤细柔弱的像是开在雪地里的菟丝花,让我这个看客都生了几分怜惜。
她大概看见了我,停了脚,冲着我们的方向又厉声大喊:“陛下,姜嫄留在您的身边是为了报仇,她亲口跟我说的要杀了您,您不要信她!”
可无论她怎么哭喊,马车里依旧在往前走,周尧曾因为有人搏赵昭容一笑便给献宝的人赐了个五品官,我不信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可他也看得明白,赵昭容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兴风作浪,那下场绝不是避居清凉山这般简单,因为我不是后宫里依附家族的棋子。
可我觉得我还要先给自已积点德,省得他将来清算我多一桩罪,于是我放下了车帘,望着闭目靠在大迎枕上的周尧轻声道:“陛下不下去看看她吗?”
他突然坐起来,身子一歪竟躺在了我的腿上,语气恹恹的问我:“阿嫄,她说的是真的吗?”
表忠心的话说过一箩筐了,他还是不信,我摸到他藏在袖子里的那枝梅萼,念了一句温纪安教过我的一首酸诗:“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求清气满乾坤。”
我自以为很是有水平,可他却在翻了个身,埋在我的怀里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的时候,我听见他低低的道:“阿嫄将来要离开,恐怕也只有杀了朕这一条路了。”
我心中大惊,再说不出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