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到清凉山一百里地,我只带了阿越与清明连夜快马疾驰去了清凉山。
山脚下便有禁军守卫极是森严,我执了皇后令牌他们也不敢拦,到了行宫门口,禁军统领大概已得了通报守在门口,他大概见我腰间悬着剑,浑身的风霜剑气,像是怕我闯宫似的低着声道:“陛下说了谁也不见,娘娘还是别——“
他话还未说完,我已将腰间的佩剑扔给了阿越,一撩袍子便直挺挺的跪下了:“本宫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统领大人通禀一声。”
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因为在长明殿一跪太后才被逼上清凉山,禁军的赵统领顿时慌了:“娘娘这是做什么,天寒地冻的如何跪得?”
我挺直了脊背,对着行宫上首的方向沉声道:“臣姜嫄求见陛下。”
赵统领脸色一变,“臣去便是,娘娘快快起来。”
见我不理会,咬了咬了牙便飞奔上了山。
京城的雪早就停了,但山上却是白雪皑皑,我虽穿的厚实,可跪在雪地里,却也架不住寒气直骨头缝里钻,
阿越抱着剑一言不发,目光紧盯着行宫长长的台阶。
清明抱住我已冻的麻木的手哭着道:“娘娘的腿当真是不想要了吗,您对得起天下也对得起陛下,何苦至此呢?”
我拍了拍她的肩头:“死不了的,只是不吃些苦头,陛下是不会见我的。”
他可以不顾及我的死活,也可以不管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可我心底一直深信他是个明君,虽然他刻薄寡恩,心机深沉,绝不是个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周尧要我跪多久才会消气,我想没一个两个时辰的怕是不行。
我便也不着急,今日连奔百里,此刻虽冷但却也着实困的很,脑袋挨着清明的腿一会便意识有些迷糊了。
只一会,便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大监在身后喊着陛下慢点。
有人在摇晃我,我一抬头便见明巍峨的行宫下,撒了一地的雪色,蜿蜒的台阶如同一条玉带,谪仙似的公子正朝我飞奔而来,这么冷的天竟连个斗篷都没有披。
身后数十丈还跟着拿着斗篷跑的气喘吁吁的张大监和一干服侍的人,隐约听见他们在说:“陛下慢点,路滑。”
见他近了,我伏地叩首,语气里很是谦卑:“臣妾来迎陛下回——”
只是我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便被飞奔至跟前的人一把抱起扣进了怀里,听他寒了声道:“混账东西,谁许你跪,你的腿是朕的,你的人也是朕的,都是朕的!”
我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哆嗦,是被他冰冷的身子给冻的,他穿的比我还要单薄,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脚上鞋还穿反了,他却能来如此之快着实让我意外。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身子在抖,脸色阴沉的一把抢过张大监给他披了一半斗篷给我围上了,我捏了捏他略单薄的袍子要推拒:“臣妾不冷。”
他没说话,却越发大力的将我裹的茧一般,我有些心虚的觑了一眼,见他面寒如霜,我识起趣的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是劝他回宫的,可这回一句不敢说,随他乘了两顶软轿进了行宫。
刚一落轿,斜里伸过一只手,只见那指节白皙修长,色泽如玉,我心想他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美人一言不发,那周身的气势如那不可见底的黑暗深渊,压的让人不禁有几分胆怯。
我老实的把我的手塞进他冰冷的掌心,他蜷起我的手进了殿,头也没回的道:“都不许跟着。”
我心下一抖,完了,他气大发了,我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