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洗手……
“那位大娘咋啦?”刘一杆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顺口问一下,想跟医生套套近乎……
他最担心的是床上还在发烧的蔡探花!
“你不知道的!”医生微微眯起眼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眉飞色舞地说道,
“这个女人可真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呢……她的老公还有儿子啊,都跑到遥远的深圳去打工啦,而且还是在那尘土飞扬、嘈杂喧闹的建筑工地上卖力气干活儿……
你想想看,一年到头能回来几次呀?简直少得可怜呐!所以呢,她就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守着家里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寂寞无聊哟。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竟然跟她们村里的村长勾搭上啦!
啧啧啧……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这不,现在可好,怀上孩子了吧,但又害怕被别人发现这件丑事,哪敢大大方方地跑去那些大医院检查或者处理啊。
没办法,只好偷偷摸摸地找到我这儿来了......说起这个女人啊,她身上的肥肉还真不少呢!圆滚滚的胳膊,胖乎乎的大腿,肚子上也是一圈圈的赘肉……我就奇了怪了,那个村长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呢?难道是口味独特不成?
……哎呀呀,如今这世道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喽!”
“但我就感谢这种世风日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钱啊!”医生洗完手,双手还有水渍,在自已的两肋抹了抹,开始说起他的开心事——
“一个人流赚100块钱,我一天做两个手术,一个月就是3万块……”
“这么多!?”刘一杆惊讶道。他与蔡探花憋了一个月才能拿到100元的全勤奖!人比人气死人。
“我的手术水平很高的……”
医生开始介绍他的人流手术专业技能,他目光专注而沉稳地看着刘一杆,像是在对面前的患者及其家属进行宣讲自已专业:“首先,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人……流手术专业技能。”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根本不给刘一杆说话的机会。
他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舞动着手指,比划着,说道:“经过多年的临床实践与不断学习深造,我已经熟练掌握了各种先进的人流手术技术。无论是传统的刮……宫术,还是更为精细的宫腔镜下无痛人流术,我都能够精准操作,确保手术的安全与高效……比起那些正规医院的医生,我比他们还要有经验,手到擒来……因为我这没有限制和监控,完全靠我自由发挥……这反而成就了我的炉火纯青……一伸一拉,一剪一逢,再打点消炎针,抹点云南白药……万事大吉!”
“喔!那……我兄弟咋办?”刘一杆不想听到他的炫耀和卖弄,急切地问道。
“先吊点水、消消炎、降降温,没事的!明天就好!”
“这样……行吗?”
“怎么?竟然不相信我的医术?”那位医生微微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准备起药材来。只见他熟练地从柜子里取出各种瓶瓶罐罐,将里面的草药一一挑选出来放在一旁。
“我这个诊所啊,别看它地方不大,但这么多年下来,就还真没有遇到过我治不好的病症呢!
而且我这里收费合理,价格十分公道实惠……和那些镇医院还有市医院相比,不知道要便宜多少倍呢!”说到这儿,医生抬起头,目光扫向面前的病人及其家属,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我猜这位患者应该是没有医保的吧?估计就连工厂也没给他买什么重病保险之类的。
像这样的情况,如果去大医院看病,那可真是既费钱又麻烦。不仅所有的花费都不能报销,而且费用还特别昂贵。
光是排队挂号就得等上好长时间,更别提后面一系列的化验、检查了。各种各样的医疗机器都得用上一遍,结果绕了一大圈可能都还搞不清楚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似乎对大医院嗤之以鼻,顿了顿,接着说道:
“但在我这儿就不一样啦……我会亲自为每一位病人提供一对一的专属服务,全程跟进病情。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用药,保证你的兄弟能够药到病除,让他尽快恢复健康!”
“那就好!”刘一杆也没有办法,等的时候听到远处工厂方向有120的鸣笛声,后来就没了声响……
没过多久,正在打着吊针的蔡探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向坐在一旁的刘一杆哭诉道:“我真的不想干了!我要辞职!我的膀胱可能已经坏掉了,以后再也憋不了尿,也就拿不到绩效奖金了……”说完,蔡探花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一杆看着一脸痛苦和绝望的蔡探花,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他安慰道:
“别哭啦,拿不到就算了呗,这破工作不做也罢……这种变态的工厂还有啥好留恋的啊!而且现在这情况,咱俩说不定都回不去了呢……”
“我就是倒霉!呜呜……”
“别哭了……咱们再找个好的场自已进去!”
“能找到么?”
“一定能找到的!”刘一杆坚定道。
“……”
蔡探花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满脸的失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夜晚最难熬!好在,蔡探花身上的高烧倒是慢慢退去了。
刘一杆一直守在床边,看到蔡探花病情有所好转,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趴在床边,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先去厂里把工作给辞了,然后把工资结算清楚。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后,就带着蔡探花一起到城里去另谋出路,重新找一份工作。
夜越来越深,四周静悄悄的。就在刘一杆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发现原来是医生正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由于声音实在太小,刘一杆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好像是什么“检查结果”“不太乐观”之类的。刘一杆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医生似乎在央求:“再给我点时间,这月不是还有几天吗?”
“不行!”那人说,“老板已经等不及了!差一个也不行,这个月我的指标完成不了,找你算账!”
“人家还在发烧,有病的话,咱技术指标过不了关的,到时候又白忙活一场!”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谁让你上次提供的人有两个病腰子,不算数!”
“兄弟,再容我两天,我把他身上的炎症消一消,你再动手。”
“我只能等到明天中午!”
“明天晚上?”
“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不能晚了!”那人似乎冷笑了一声,“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他贴着墙向里面看了看,又说,“一个腰子六千块,他们有四个,两万四千块,你的赌债可以还掉十分之一,我的催款指标下个月也能完成了……”
“不能拿掉人家四个,人家也要活啊……”
“你还管人家活不活,你先管好你自已吧!”那人伸手在医生的脸上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刘一杆吓出一身汗,他们说的“人家”一定是指蔡探花和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