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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摆放着一些杂物，其中最显眼的赫然是角落那两个被白布盖住的巨大的玻璃柱。
看着玻璃柱，时澜和白宇都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定了定神，时澜上前拽住白布，然后猛的扯下。
伴随着白布落地，高大的玻璃柱便这么完完全全出现在了时澜和白宇面前。
因为存放过久已经变的暗沉胶质的液体充斥着玻璃柱每一寸空间，其中泡着两条面目全非，已经死去的人鱼。
说是人鱼，如果不是尚能看出形状的鱼尾，时澜都认不出这是人鱼。
它们全身已经腐烂，皮肉软烂和周围的液体混为一体，露出白骨。
鱼尾鳞片也尽数脱去，悬浮在焦黄的液体中，鱼尾溃烂的程度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如果心脏承受能力不好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当场就能被吓得跌坐在地，呕吐不止。
哪怕是时澜和白宇都怔住了。
不过他们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惊撼住了，一种直击灵魂的冲击让他们思维都在那一刻停止了一瞬。
时澜是从研究院逃出来的，见过人类残杀人鱼的画面，但是也被眼前这两条人鱼的惨状震住了。
他不敢想象，他们在生前遭受了什么。
死后也只能被尘封在这玻璃柱中，丢弃在这昏暗无人的杂物间，如果不是他和白宇巧合之下进来，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有人发现他们。
这两条人鱼的脸部已经烂掉了，有一条甚至直接没了半个头，时澜仔细辨认也实在是认不出这是他们哪个族人。
玻璃柱上贴住一张纸。
时澜凑近看。
上面字迹模糊写着：
实验体12号。
普通人鱼。
中间的字已经被磨损了。
最后一行勉强看清：失败品。
另一个也是一样：
实验体20号。
普通人鱼。
失败品。
时澜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张字条，失败品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太清楚这三个字了。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初研究院。
他看到一些穿着白大衣的人拿着笔，对着被绑在手术台上痛苦挣扎的人鱼不停记录着什么。
他们表情冷漠，仿佛他们眼前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什么杂草。
人鱼痛苦的哀嚎并不能激起他们的任何反应，在他们眼中，人鱼不过是他们获得实验数据的实验物品。
这条人鱼死了，还有另一条。
而能证明那些人鱼存在过的，只有本子上那一连串冰冷的数据。
如果不是时澜拼尽全力逃出来，现在的他，想来也只会是那叠厚厚的纸中的其中一张吧。
时澜手猛的攥紧成拳。
和时澜不同，白宇虽然知道人类拿人鱼做实验，但是到底没亲眼见过，乍一撞见这样一幕，直接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
随即，一股深深的愤怒彻底淹没了他。
“这群该死的人类！”
“他们这么做，会付出代价的！”
时澜没说话，但却一点点坚定了眼神。
是的，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最后再看了一眼实验柱中的两条人鱼，这里肯定不止这两条被抓起来的人鱼，如果有机会碰到其他活着的人鱼，他定会想办法救它们出去。
脚步沉重的从杂物间离开，接下来的路上时澜和白宇都格外沉默，显然是还没有从方才撞见的情景中脱离出来。
就在这时，前方拐角处走出一道身影，和时澜和白宇撞了个正面。
那道身影在看到时澜和白宇后瞳孔就是一阵猛缩，毫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恩莱？”
“站住！”
白宇一个箭步冲出去，没几步就将恩莱摁在地上。
恩莱惊叫一声，白宇咬牙冷哼，“好啊，居然真的是你！”
怒上心头，他举起拳头就要往恩莱身上揍。
管他其他的，他这些天所受的苦，必须先揍一顿解解气。
“不要，不是我，你误会了！”
恩莱大声喊道。
白宇的拳头停在距恩莱脸一寸处，拳风吹动恩莱的发丝，可想而知这一拳要是砸下来，恩莱哪怕不死也要晕过去。
“你还有什么话说？”
时澜种种猜测虽然有理有据，但终归是猜测，但现在恩莱的出现可谓是彻底证实了这个猜测。
白宇一想到他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就恨不得生撕了恩莱。
恩莱看着白宇的拳头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你们误会了，真的不是我，我也被骗了。”
时澜这时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看着恩莱，楼顶的灯光从上而下照在他身上，他的脸浸在光中，恩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压迫感的视线让他呼吸都不由的困难起来。
恩莱低下头，却仍能感受到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种淡漠的，缓慢的视线，简直比冬日的风雪还要凉薄。
恩莱喉咙莫名干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不知为什么，明明时澜和他一样只是一个Omega，更没有像白宇一样对他动手，但他一走过来，恩莱就感觉浑身毫毛都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那种畏惧由心而出。
恩莱低头抽泣，“你们不知道，那天你们走后，金瑞说要带我回去大海，却在下一秒把我打晕，再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我才知道，原来金瑞才是那个叛徒，我们都被他骗了！”
“我醒来时他和苏家的人站在一起，说海洋之心是假的，就是为了抓你们，我当时都傻了。”
“是我害了你们，害你们中了他的计谋，我对不起你们。”
恩莱哭的泣不成声，小脸布满泪水，轻轻颤抖的身躯搭配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心软。
可白宇却不上当，“那你刚才见了我们为什么跑？”
恩莱道：“我一直想逃出去告诉你们这个真相，可总没有机会，直到方才看守我的人被临时调走，我好不容易才挣脱锁链逃出来。”
“一路上我都担心受怕，害怕被发现。”
“猛的撞见你们，我，我没认出你们，我以为你们是苏家的人这才跑的。”
白宇看向时澜，时澜走到恩莱身前蹲下，上下扫了他一眼，话语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你身体好了？”
恩莱看了时澜一眼，又快速垂下眼，“我……那药剂药效过了，我，我就好了，能呼吸了。”
“是吗，那你的腿呢？那药那么厉害，还能提升你的体质和精神力，让你的鱼尾都变成双腿？”
“我……”
恩莱还想狡辩，话没出口，下巴就被猛的捏住抬起。
眼底来不及隐藏的算计尽数展露于一双淡漠的眸子中。
平静的目光仿若能看穿他的心。
在这样的眼神下，他的一切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把恩莱的慌乱无措收入眼底，时澜凑近他，带着些嘲讽道：
“在你眼中，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骗，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