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猜到华妃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听到沈贵人这么说,颂芝面色不变,笑着开口说道,“咱们娘娘最是赏罚分明的,今日沈贵人看账本辛苦,娘娘刚才得知此事之后,特意让奴婢过来留住沈贵人。”
“说是有几方好墨要赏给沈贵人,不过奴婢着急过来,墨条还留在翊坤宫,倒是劳烦沈贵人身边的人跟着奴婢过去取一趟了。”
见颂芝不是让自已回去谢恩,沈眉庄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没想那么多,便对着采月开口说道,“既如此,采月你便跟着颂芝姑娘回去取赏吧。”
这才刚出了翊坤宫的大门,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
沈眉庄心中这么想着,见颂芝还杵在这儿,采月心中觉得不妥,但也不能当着颂芝的面直接开口。
便想着跟着颂芝早点把墨条取了,也好陪着她们小主回宫。
坤宁宫。
“娘娘,翊坤宫来报,沈贵人落水了。”
听到剪秋这么说,皇后瞥了一眼外面的月色,倒真是个月黑风高的天儿。
“沈贵人没事吧。”
闻言,剪秋很快开口回道,“翊坤宫巡逻的侍卫没有及时发现沈贵人落水,不过好在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刚过问了宫中的侍卫巡防。”
“暗处巡防的侍卫及时发现了沈贵人,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沈贵人落水的地方离翊坤宫不远,如今已经惊动皇上了。”
听到是暗处巡防的侍卫发现了沈贵人,皇后微微抿唇 ,开口问了一句,“沈贵人落水之事,可有人撞见了?”
上一世,华妃也急不可耐的对沈贵人动手,不过那时候是沈眉庄和甄嬛都在宫里成了气候。
华妃唯恐这两人结盟动摇自已的地位,所以才在沈眉庄意图对宫权染指的时候,赫然对沈眉庄动手了。
但这一世,皇上对沈眉庄的特殊照顾比上一世更甚,尽管没有甄嬛,但在华妃要沈贵人去翊坤宫听训得时候,皇后便猜测华妃坐不住了。
这一世提前部署,她想看看能不能抓到华妃的把柄。
果不其然,听到皇后如此开口,剪秋很快便开口回道,“巡逻的侍卫看见推沈贵人落水的乃是一个脚有些跛的太监,但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令,他们不敢多言。”
宫中脚有些跛的太监,除了翊坤宫的周宁海,哪还有其他人。
沈贵人落水的千里池离翊坤宫如此之近,除了华妃,谁又敢真的在华妃的地盘上动手呢。
想到这里,皇后便开口吩咐,“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亲自跑一趟养心殿,就说翊坤宫之事,本宫会亲自过去,便让皇上早些休息,别耽搁了明天的早朝。”
“沈贵人落水受惊,应加以抚慰,便赐沈贵人‘惠’字作为封号,日后便称作惠贵人吧。”
“另外,翊坤宫侍卫巡逻不利,全部撤职,并换一批精干的侍卫重新巡防翊坤宫。”
“你且去这般告诉皇上,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皇后娘娘这时候还未更衣,很快便能到翊坤宫。
况且今日之事,有巡逻的侍卫作证,皇上更是心知肚明,到底是谁令沈贵人落水。
只是眼下西北还用得着年羹尧,皇上不能这时候处置华妃。
既然皇上左右为难,不如让她这个皇后出面处理,皇上也不用纠结了。
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剪秋不敢耽搁,便直接去了养心殿。
同时皇后的凤驾也到了翊坤宫。
见来的人是皇后而不是皇上,尽管华妃心中失落,但面上还是笑着开口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天色这般晚了,怎么还惊动皇后娘娘大驾了?”
见华妃装扮的珠光宝气,皇后面色不变,但脸上也带了些严肃。
沉声开口说道,“华妃也知道如今的天色不早了,皇上明日还有早朝,这点小事本宫觉得便不用皇上过来了。”
“华妃觉得呢?”
见皇后直白的开口,华妃面色有些不自在,“皇后娘娘说的是,自然是前朝政事更重要些,左右太医也说沈贵人并无大碍。”
见沈贵人如今已经醒了,除了面色有些白之外,并无别的事。
皇后语气软了几分,对着沈眉庄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你也受惊了,本宫已经奏请皇上,封你为惠贵人,这些日子便不用来坤宁宫请安了。”
皇后没有啰嗦,直接开口说道。
闻言,华妃顿时站直了身子,刚想开口,便看到皇后的眸光直接看向她。
冷冷的开口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华妃还未歇下更衣吗?可见是年节事情繁多,让妹妹你操劳不已。”
“沈贵人落水的千鲤池离妹妹的翊坤宫如此之近,翊坤宫的侍卫竟然没发现沈贵人落水,本宫觉得这样的奴才不配守卫翊坤宫的安危。”
“皇上也已经允了他们撤职查办,明个儿便会换一批精干的侍卫驻守翊坤宫。”
“不知妹妹你意下如何?”
在华妃的印象里,皇后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代名词,如今皇后咄咄逼人,语气只直沈贵人落水之事,令华妃莫名心虚。
毕竟沈贵人落水时间不长,便被其他地方巡逻的侍卫发现了,那些侍卫有没有看到周宁海,谁也不得而知。
但皇后说的这般不客气,难不成是有人证?
但若真有人证,又岂是撤翊坤宫的侍卫这般简单?
华妃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但面上应对皇后,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此时她的智囊团曹琴默不在她的身边,华妃也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开口回道。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奏请了皇上,皇上也允了,臣妾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倒是皇后娘娘如此雷厉风行,当真是六宫表率。”
见华妃气势比刚才都弱了不少,皇后没再理会对方,直接对着剪秋开口说道,“剪秋,让人送惠贵人回宫,另外把翊坤宫驻守的侍卫痛打三十大板听后皇上发落。”
“至于惠贵人身边的宫人,伺候主子不利,便罚奉三个月吧。”
皇后直接了当的开口,闻言采月等人顿时跪下谢恩。
本来按照华妃的意思,她们这些人都要被发配到慎刑司,如今还能在小主身边伺候,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了。
见事情尘埃落定,皇后便直接回了坤宁宫。
第二天,皇上并未翻任何个嫔妃的牌子,入了夜便直接来了坤宁宫。
对此皇后并不感到惊讶。
“入冬后皇后便身子不适,朕一直没得空过来看看,如今皇后的身子可好些了?”
皇上坐在软榻上温声开口说道。
但其实殿内的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皇后哪有什么身子不适,不过是皇上在前朝要重用年羹尧,所以皇后要在后宫为华妃让步罢了。
闻言,皇后轻笑着开口,面色从容。
“臣妾身子已经好多了,倒是皇上为了西北军务之事忧心多天,臣妾今日让小厨房熬了滋补的老鸭汤,皇上等下多用几碗吧。”
老鸭汤是皇后的拿手好菜,皇上素日最喜欢的,听到皇后这么说,皇上的神色更软了几分。
“好,皇后既然这么说了,朕等下多喝几碗便是。”
“另外,昨夜之事,让皇后操心了。”
皇上冷不丁的开口,话音一落,顿时两个人都心里明白其中的意思。
昨夜皇后把此事处理的干净利落,侍卫那边及时封口,惠贵人那边也及时给了补偿,所以事态并未发展的更加严重。
但其实皇上和皇后心中都十分明白,昨夜惠贵人落水之事,归根究底是后宫争宠的不正之风所导致的事端。
皇上抬出惠贵人和华妃打对台戏,华妃对惠贵人出手便是必然的事。
“皇上言重了,说到底也是臣妾的失职,所以才弄出这许多的事端来。”
皇后越是谦虚,皇上的神色便越发软和。
在某种程度上说,皇后是为了皇上退让,这自然把自已弄到了和皇上一条战线的立场。
“华妃年轻,做事难免毛躁,有劳皇后为她扫尾了。”
侍卫的证词还在那儿,皇上心里明白,自然更明白皇后为何昨日不让他去翊坤宫。
若是皇上去了翊坤宫,华妃害人的意图便会变得更加明显,皇上也会在惠贵人和华妃之间难以权衡,倒不如让皇后出手,既能平息风波,也不会影响前朝、后宫的大局。
听到皇上这么说,皇后并未多解释什么,并温声开口说道,“惠贵人那边臣妾已经让剪秋劝过她了,惠贵人的族兄如今也在西北,昨日之事尽管不会声张,但想来明日之后,沈氏一族会更加尽心替皇上效力。”
“只要皇上能开怀,臣妾不觉得委屈。”
皇后的一番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皇上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并亲自拉着她到了正殿的饭桌前。
“皇后总说朕为前朝之事操劳,朕看着皇后如今也清瘦了许多,这老鸭汤最是滋补,皇后也饮一碗吧。”
皇上亲自为皇后盛了一碗汤,见状,坤宁宫的奴婢脸上都带了笑意。
唯独宜修面带笑意但内心清明无比,“怎么能劳皇上为臣妾做这些,这些事情让剪秋他们做就是了。”
皇上和皇后在屋内相处的十分愉快,见状剪秋和苏培盛便退了下去。
剪秋的目光在触及茶水房的时候,冲着苏培盛笑着开口说道,“今日天凉,坤宁宫茶水房的杏仁茶做的极好,皇后娘娘也十分喜欢,苏公公可要尝一尝?”
听到剪秋这么说,苏培盛笑着应了一声。
“姑姑既然这般说了,那便有劳了。”
见剪秋走远苏培盛脸上的笑意也更真了几分,皇后娘娘若是真喜欢槿汐做的杏仁茶,对槿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留在皇后宫中过夜,尽管后宫嫔妃的酸水都要冒翻天了,但到底皇后才是中宫,明着也没有什么难听的话。
倒是华妃第二日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嚣张的气焰小了不少,连行事也低调了许多。
翊坤宫。
“娘娘不必忧心,到底皇后也没再说什么。”
这日请安结束之后,曹琴默便跟着华妃到了翊坤宫。
惠贵人落水之事,作为华妃的智囊团曹琴默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开口劝慰,也不过是看出了华妃为着此事烦躁不已。
而华妃心情不好,曹琴默也不会很好过。
闻言,华妃顿时瞪了对方一眼。
“你说的倒是轻松,皇上昨夜歇在了皇后宫里,你怎么知道皇后对皇上说了什么?”
华妃总觉得昨日的事情有猫腻,就算沈眉庄落水受了委屈,但也没有直接赐封号的道理,皇上可向来都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若真是这般的话,御湖里岂不是掉满了嫔妃。
但若是皇后得知沈眉庄落水和她有关,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华妃想不明白,情绪便越发急躁。
听到她这么说,曹琴默倒是很快分析出了事情的始末。
“娘娘,或许这就是皇后的阴谋呢?”
“若是皇后手中真有证据,她怎会容周宁海在娘娘宫里待到今天,定然早早的便让慎刑司拿人了。”
“皇后没有这么做,反倒说明她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
“说不定,皇后给了沈眉庄封号,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娘娘自乱阵脚,也有可能是想扶持沈眉庄和娘娘争斗。”
曹琴默的话顿时令华妃冷静了不少,皇后想提拔沈眉庄的意图很明显,皇后不得皇上宠爱,自然想选些鲜嫩的嫔妃来争夺她的宠爱。
皇后和太后逼着皇上选秀不就是为了分皇上对她的宠爱吗?
想到这儿,华妃更加恼怒,但这股怒火不再是对着曹琴默,而是对着皇后。
“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华妃挑眉,眸光看向曹琴默,对方若是不说出个四五六来,今日怕是也难走出翊坤宫的大门。
如今因着沈眉庄落水,皇上对那贱人甚是怜爱。
到底还是周宁海办事不利落,那天晚上怎么没直接淹死那个贱人,如今倒是让那贱人占了上风。
华妃越想越气,面色也就越发不好看。
好在曹琴默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便在思索,此时很快便开口说道,“娘娘,皇上不是许您处理年节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