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俞莲舟的订单本跨进武当山门时,松涛声正裹着松香钻进鼻腔。
月光在古松枝桠间碎成金色光斑,远处太极宫的飞檐仿佛悬在星星上。
可等我拿出怀里的模板——那页被我重写过的《太极剑法·简化版》,掌心刚贴上宫墙的青石板,整个人突然被弹得踉跄。
“有问题。”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背。
赵敏的指尖己经按在太阳穴上,她的“时空契约”能力启动时,眼尾会泛起淡紫色光纹。
“是初代教主设下的武学封印。”她抬头扫过宫墙,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颤动,“空气里缠着金丝般的契约纹路,就像给整座山套了层茧。”
我深吸一口气,运转“价值感知”。
眼前的景象突然被拆解成无数光点——宫墙的砖是灰褐色,松针是墨绿色,连赵敏发梢的光纹都泛着银色。
而那层封印,竟像六盏悬在不同方位的暗灯,每盏灯芯都缠着“残缺”“守旧”“不敢变”的暗纹。
“六个价值节点。”我脱口而出,前世送外卖时在APP上规划最优路线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从五龙祠到紫霄殿,从太子坡到南岩宫,六个节点的位置在脑子里连成线,“得按这个顺序激活,才能解开。”
“无忌哥哥。”赵敏拽了拽我的衣袖,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余鱼同来了。”
我转头。
树影里晃出一个穿着青衫的身影,手里攥着一本边角卷毛的古籍,封皮上“契约录”三个字被虫蛀得只剩一半。
余鱼同的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我能用‘契约文字化’帮你解开部分封印,但你要答应我……让我回红袖联盟。”
我没有回应。
这小子三个月前叛逃时,把峨眉的《玉女心经》抄本卖给了西域妖僧,现在突然来献殷勤?
我握紧模板,九阳真气在指尖凝成细流:“等解完封印再说。”
余鱼同的喉结动了动,退进树影里。
他的鞋跟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像一根针戳进我的神经。
“客户地址不符——换线——换线——”
俞莲舟的声音从山道上传来。
我转头就看见他抱着订单本在台阶上狂奔,灰布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跑过的地方,石板缝里的青苔突然泛起蓝光,等他第三次从紫霄殿方向冲下来时,岩壁“轰”地裂开一道缝,一块黑黢黢的古碑缓缓升起来。
碑面的刻痕被千年风雨磨得模糊,但当俞莲舟的指尖扫过碑底那个“张”字时,碑身突然泛起金光。
我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影子从碑里浮出来,宽袍大袖,正是记忆里在武当山塔林教我打拳的张三丰——但他的眼神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清明,仿佛能看穿我的肺腑。
“你己不再是我的徒孙。”他的声音像晨钟,震得我耳膜发颤,“而是新的开创者。”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暖融融的信息流己经钻进眉心。
那是一套武学重构法则,把我之前领悟的九阳新解、太极简化版全都串联起来,连封印的六个节点都在其中闪着更亮的光。
“原来如此。”我握紧模板,掌心的热度透过纸页渗进血脉,“初代教主怕后人困在旧法里,所以用封印逼我们自己破局。”
赵敏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节点在动!”
我运转新得到的法则,九阳真气顺着指尖窜进模板。
第一站五龙祠的节点最先亮起来——那是我前世送单时最绕的胡同口,现在变成了“打破规矩”的光芒;第二站紫霄殿的节点跟着亮起来,那是我在灵蛇岛被波斯三使围攻时领悟的“以简破繁”;等跑到第六个节点南岩宫时,整座山都在震动。
“咔嚓——”
最后一道封印裂开的声音像春雷。
松涛声突然变得清亮,月光重新变成银白,连岩壁上的青苔都泛着水润的绿色。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就看见太极宫的飞檐上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月白色道袍,白须垂到腰间,手里握着一把青铜剑。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我听见他说:“贫道张三丰,在此等候多时。”
我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这声音,比碑里的残影多了三分烟火气,就像小时候在厨房偷吃枣糕被他逮住时,他敲我额头的语气。
“张真人?”赵敏的声音都在颤抖。
张三丰笑了,他的目光扫过我怀里的模板,又扫过俞莲舟还在翻页的订单本,最后落在余鱼同躲藏的树影里:“该去下一站了。”
我拿出手机,最新订单正在刷新。
屏幕上的定位从“武当山·太极宫”跳到“华山·玉女峰”,备注栏里用红笔标着“重要客户:六大派掌门”。
山风突然改变了方向,带着一点华山特有的石屑味钻进鼻腔。
我听见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像是许多人同时吸气的动静——等我再抬头,张三丰己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衣角的白影,像一朵云飘向山巅。
这单,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