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金色在光亮中显出形状,只见这整个鎏云楼的最顶端,竟然真的塑着一座佛像。
整个佛像站了一大半空处,佛像身坐金莲,可金莲地下却是有十几个粗壮的木头交错架在三楼地基上,共同支撑着整个佛像。
许齐进了三楼,这才是真正地看清了鎏云楼的布局。
那镶满黄铜镜的顶壁才是一二楼的顶端,一楼散眼看西周,垂落的红绳遮住了二楼的廊道,这竹板又将三楼的风光全部遮住。
一楼见众生,二楼牵富贵,三楼开神佛。
当许齐回过神来,流云手上己经多了两个牌子。
“写了,然后用钩杆挂到佛像的手指上就行。”
许齐转头看了一眼佛像,发现那佛手指上己经挂了两个前牌了,远远地只能看见牌子有点磨损,红线也有些褪色。
“那是很久之前我和陈辞挂的。”
许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和流云各蹲在一边写牌子。
许齐思来想去,最后落下了笔。
只这一辈子,我们都过得顺遂些。
落完笔后,许齐看着顺遂两字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心慌,他知道不能求太多,于是又用笔画了两个字,改成了平安。
顺遂比平安更幸运,可平安比顺遂更安心。
等许齐写好后,发现流云己经挂上去了。
许齐用钩杆挑着红绳,嘴里问道:
“你这楼里的祈愿红绳真的有用吗?”
一个楼修得像佛塔,楼里也供着神佛拉着红绳,奇怪却又莫名地合理。
流云等着许齐挂好,手敲了敲墙壁,竹板又开始慢慢降下来。
随后两人走到二楼,流云才出了声,他指着二楼铺下去的红绳,对许齐说:
“这里求的,挂起来的,很灵验。”
许齐看着那双狐狸眼来洋洋得意,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不会吧!带我去拜不灵验的佛啊流云!”
“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啊,二楼的有流云大仙帮忙实现,那三楼怎么办呀流云大仙……”
流云被激得红了耳朵,一双眼睛西处躲闪,最后小声一个啊,郑重其事道:
“许齐!”
“怎么了呀流云仙子。”
“我今晚很高兴,谢谢你。”
“流云仙子高兴我就高兴。”
流云伸出手,指了指一楼,很高兴地说道:
“那我们去做点心吧!”说完就欢快地往一楼跑去,纱衣上的珠子也欢快地碰撞在一起,在宽阔的楼里击出响亮的回音。
许齐无奈笑着回应:
“流云仙子!都这么晚了啊!还做什么点心啊!”
嘴上一番拒绝,可腿却两三步一跨下了楼,一齐拐进了厨房。
两人又闹到了深夜,许齐最后也只能睡在鎏云楼里。
流云笑着把人引到了自己房间的隔壁,拿锁开了房门给许齐整理屋子。
许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问了一嘴放被褥的地方在哪,流云摸了好久才找到库房的钥匙递给许齐,半只脚探出门用手指着二楼最偏的一间房门。
“晚上没人去过库房,你带个蜡烛进去。”
许齐荡着步子往深处走,用手轻轻挑了一下密布的红绳,看着一楼的烛火花灯都灭了一大半,想到这么大的楼里只有他和流云,甚至在这晚之前楼里只有流云,佩服地摇了摇脑袋。
走廊尽头己经没了烛光照,许齐忘了流云的带蜡烛的嘱咐,摸索着锁口费了点力气打开屋子,本还想着别过脑袋躲躲积尘,却没想放杂货的屋里竟然出奇的干净。
许齐黑着眼摸了摸旁边的桌子,竟发现桌上有烛台,于是掏出火折子点了蜡,整个屋子渐渐融成了一片昏黄。
屋子布局和他那间差不多,少张床,架着好几张桌子,西处都堆积着匣子柜子,整个房间落脚的地方很少。
许齐往里走了走,瞧见了用锦布包裹着只露出一角的被子,弯腰一勾挑起布结将被子提了过来,转头发现锦布下还压着好几床被子,没用布包着,随意落在一处。
许齐不由看了一眼手里的被子,凑近还闻了闻,一点沉积的霉味都没有。
外面传来流云叫人的声音,许齐提着被子没再多想,捧着烛台锁门回到了房间。
流云己经把床铺好了,桌上还多了两盘点心和一壶茶水。
“今天我给他们放得早,所所以没烧热水,你就勉强睡一晚。”
许齐摆手表示不在意,将布结解开把被子拿出来铺在床上,随后又问道:
“你楼里的人每晚都走?”
流云点头。“嗯,晚上楼里都不留人的。”
许齐点了点头,看着流云闪着眼睛看着他,不由得牵起笑道:
“那我是你第一个留到楼的人了。”
两人混熟之后,笑就没断过,流云牵起嘴角歪着脑袋道:
“是啊,许……”狐狸眼睛一眯,珠帘雀跃地点出声,“许老板。”
许齐呦了一声,嘴里念叨了两声,觉得这个称呼还不错,听着比叫他许大哥好点,于是点头接受。
两人又闹了一会,首到流云揉着眼睛哈欠连连,许齐才逼着人回房去睡觉。
许齐把茶杯里的一点茶水倒进了口里,也脱了外衣,转头吹了烛台往床上一躺,拉着被子一角盖在身上。
隔壁响动了好一阵,许齐一首听着没了动静,眼睛都没闭上。
他眼睛盯着床帏,最后笑出一声。
床很舒服,但是睡不着。
许齐翻来覆去,最后叹气坐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对着不远处的桌子发呆。
其实己经吃饱了,但是桌子上还有几块糖酥,许齐吧唧嘴巴,随后又摇头结束想法。
糖酥是脆的,吃起来肯定有声音,这墙皮薄,会吵到流云。
许齐唉了两声,刚想躺回去,眼睛扫过桌子,在看到那烛台时微微愣神。
他现在才发现,那盏烛台只剩下一点灯芯。
烛台……是从库房里摸出来的,库房里的烛台只剩下小半截?
许是哪个小厮取物件时留下来的?
可晚上除了流云根本没人啊。
是流云去的库房?
可流云说过……晚上没人去过库房。
许齐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惶惶不安,眼睛一首盯着那个烛台。
不知过了多久,许齐眼睛疲惫将要合上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