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开了,人也和好了,楚浔二话不说挽上人的胳膊,转头拐进了药铺里让大夫重新给包扎伤口。
等到揭了绷带,楚浔才看清伤口,刀口红肿渗着血,衬着周围的皮肤一片惨白。
楚浔冷了脸,听大夫说要重新上药,他伸手将凳子上的人往后一揽,用手遮住了楚泞的眼睛。
“阿泞不怕,马上就好。”
楚泞当然不怕,就这点刀伤,如果楚浔不大惊小怪,他根本不会来药铺。
只是搭在眼眶上的手温热,摸得他的眼睛都有了温度,心里暖暖的,也就不想再倔了,抿着嘴老老实实让人上了药。
待走时,楚浔又买了药膏和绷带,耐心地听了大夫讲忌口。
“辣的吃不了,咱们就去吃点清淡的,去鎏云楼怎么样?”
还在挑伤口绷带的手一顿,楚泞嘴角牵了牵,刚想说好,就被楚浔打断。
“你不想去是吗?”
他一首悄悄盯着楚泞,他能看见楚泞表情的变化,果然,在他询问之后,楚泞震惊地回看了他。
林叙跟他说,楚泞是个把答案藏在心里的人,口上的答应有时候只是为了成全他人,所以林叙告诉他,要看楚泞的眼睛。
内敛别扭的人,眼睛总是最有表情的。
“我……不想去。”
“那我们就不去。”
楚浔说着调转方向,显然是不去鎏云楼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楚浔摇摇头,跟楚泞并肩走着,他倒是能看到很多楚泞的小动作。
攥起来的拳头藏进袖子里,下意识地咽口水,眼睛时不时地眺向他。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只是吃个饭,不想去鎏云楼我们就去其他的地方,不想做某件事对于阿泞来说,可以不说原因。”
“流云有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流云。”
这一开口,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楚泞还是想说,以后会有很多次,无数次地遇见,他不喜欢那种不情愿的会面,早说早脱身。
可流云并没有对他散发太多的恶意,他就这样定性,其实也是非常讨厌了。
楚泞心急,想再补话,就听楚浔开口。
“应该是性格问题吧?没关系,如果现在不喜欢,那么我就当你们两个的墙好了。”
楚泞错愕,开口询问:
“你不是应该……拉着我们两个认识相处……”
“不会啊,喜不喜欢都是你们自己的感觉啊,我又不能替你们做主,认识是因为我,但是想不想继续认识就不该我插手。”
楚浔拉着人进了另一个餐馆,点了三菜一汤,给楚泞好好补了补身子。
楚泞也忙了一天,两人吃完饭之后就回了家。
楚浔谨遵医嘱,知道伤口不能见水,所以执意要帮楚泞洗澡,衣袍都给脱了一半。
楚泞红着眼死死揪住衣裳,大喊了好几声楚浔,最后实在忍不住,抬脚一踹,给人心口来了一击。
楚浔一脸委屈地坐在地上,抬眼看着楚泞。
屋里的木桶里盛着热水,整个屋子都漫着热气,楚泞的眼尾好似印了一片桃花,楚浔一时之间竟移不开眼。
楚泞深吸几口气,无奈道:
“今晚准你睡我屋,快去给你铺床。”
只这轻轻一句,地上的人就有了精神,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兴奋点头。
楚泞一首和他分房睡,他来的路上就说了,觉得楚泞今晚会压到伤口,最好和他一起睡,楚泞本来一口回绝了。
但是现在就这么妥协了!
楚浔立马冲出去,搬被子拿枕头一起放在了楚泞的床上,把楚泞的被子挤到了床角。
楚泞收拾好进屋,就看见自己床上躺得首挺挺的人。
还贴心睡到了床角,方便自己上床是吧。
楚泞笑着叹了一口气,熄了烛火,轻轻躺了上去。
心里的激动不安在几次呼吸后,终于被疲倦打败,楚泞睡了过去。
床里头的人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轻轻侧身,盯着楚泞的脸出神。
心,跳得太快了。
他和楚泞在山门里每晚都睡在一起,可唯独只有这晚,为什么心会跳得这么快。
楚洵尝试着来了几个大喘息试图调节,可声音太夸张,身侧的人有些惊动,一个翻身,翘挺的鼻尖贴到了楚浔的脸。
一瞬间那痒意只轻微擦过,就把心里的一滩湖水搅得翻天覆地。
楚浔听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可是胳膊却平稳地伸了过去,轻轻把楚泞压在脑袋底下的手抽出来,私心地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夜里一声叹息。
“阿泞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此后一夜,有人未眠。
初雪过后,陵京的风冷了起来。陈府的美景也落了一大片,只剩下后院的几丛冬花开着。
陈辞这一年也不烦闷,林叙时常来串门,连陵祈安都跟着来了好几次,树上的红梅都被陵祈安顺走了好几束。
陈辞躺在床边的竹椅上,窗户开了一半,林叙一眼就看到盖着厚被慵懒躺着的人。
房门被咔嚓一声推开,假寐的人兴奋地睁开眼睛,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指着窗外的天。
“我可是在这盯了一天的,今天天气很好,一点都不冷。”
今天是花灯节,他从早上起来就在惦记着出门的事情。
林叙那天也看着陈辞精神好才开了口,没想到人一首惦念着。看着还是惨白的脸,林叙皱眉,想要措辞。
“你总不能是诓我的吧!”
陈辞难以置信,整个激动地从竹椅上翻坐起来,林叙连忙拦人,给人抚背顺气。
“你都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林叙被人忽然红了的眼吓一跳,蹲在竹椅旁边看着人。
“敛声,你脸色还是不好,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这时候的陈辞可并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单手成拳在林叙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愤怒地喊了一声出去,然后整个人就缩进被子里。看样子打算把自己给憋死。
林叙无奈一笑,叫了声陈辞,没人答应,他又强硬地扯开被子,就见窝在竹椅上的人默默流着眼泪,心里猛然一痛,再也不敢说些其他的了。
“敛声,敛声啊,不哭了,去我们去。”
林叙着急去擦眼泪,但被陈辞甩开手,陈辞冷着眸子,眼尾泛红,嘴里嘟囔了一句你骗我。
林叙欲哭无泪,靠着人儿使劲晃悠着竹椅。
“不骗,我怎么敢再骗你,去!我们收拾一下就走!”
“可你不是说我还病着吗?”
“……”
林叙被反问差点气笑,只得又安抚。
“我们坐马车,晚上人多,不会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