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血,将大地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
山间腐叶在急促的脚步声下簌簌作响,萧烬捂着不断渗血的左臂,没命地狂奔。
身后,霹雳鬼卒骑着雷兽坐骑,如凶神恶煞般紧追不舍,雷兽口中吐出的霹雳将沿途的古树劈得焦黑,炽热的电光在黑暗中闪烁,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
萧烬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烧饼,随着他的跑动不断颠簸,霉斑簌簌地落在打着补丁的青衫上。
这烧饼是三天前他从土地庙供桌顺来的“战利品”,在这逃亡的时刻,竟成了他为数不多的“财产”。
“小贼休走!”
领头的鬼卒怒喝一声,猛地甩出缚魂索。
那寒铁链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擦着萧烬的耳畔,狠狠钉入山岩之中。
萧烬见状,顺势一个驴打滚,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慌乱中,他袖中的干辣椒撒了一地。
这些辣椒是上个月从蜀中商队“借”来的,此刻竟成了他救命的关键。
只见他指尖燃起微弱的幽冥瞳火,辣椒粉遇火瞬间炸开,顿时漫天红雾弥漫,辛辣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雷兽被辣椒味刺激得喷嚏连连,鬼卒们顿时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萧烬瞅准这个机会,拼尽全力扑向崖边垂落的古藤。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腐朽的藤蔓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萧烬整个人瞬间坠向漆黑的深潭,在坠落的最后一刻,他瞥见了鬼卒们惊惶后退的身影。
而那潭水,墨绿如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岸边白骨堆积如山,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恐怖与死亡。
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侵入萧烬的骨髓。
“化骨潭...”
他牙齿打着颤,西肢也渐渐僵硬。
怀中的烧饼竟诡异的浮在水面,霉斑遇水迅速膨胀,变成了诡异的青苔。
更可怕的是,潭底无数苍白的手臂如鬼魅般缠上他的腰腿,溺死鬼们空洞的眼眶里游动着血红的水蛭,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就在萧烬感到绝望之时,掌心的噬魂钉突然发烫,仿佛在向他传递着某种力量。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钉身的暗纹上。
刹那间,幽蓝火焰“轰”地爆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地狱之花,将周遭潭水蒸成冲天白雾。
溺死鬼们发出尖锐的啸声,纷纷化作黑气,被钉尖贪婪地吞噬。
萧烬趁机抓住潭底凸起的岩石,手指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酒壶。
“哪个蠢货在化骨潭底藏酒...”
他忍不住嘟囔道。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醉醺醺的吆喝声。
只见一个邋遢老汉正对着潭水小解,酒气混着腥臊味扑面而来。
萧烬惊讶地发现,潭水正在急速消退。
随着潭水退去,的潭底赫然刻着玄阴宗禁制。
他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这醉汉竟误触了机关!
“竖子敢尔!”
岸上传来霹雳鬼卒的怒吼声,三道雷符如流星般破空而至。
萧烬眼疾手快,抄起酒壶掷向半空,噬魂钉借势穿透雷符。
在爆裂的电光中,他看清了禁制纹路与怀中玄阴宗地图残片暗合。
然而,幽冥瞳却骤然刺痛,他发现潭底裂缝里蛰伏着千年玄阴火!
此时,雷兽吐出的吐息己经烧焦了他后背的衣衫。
萧烬心一横,猛地扎进裂缝之中。
噬魂钉仿佛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开始贪婪地吞噬着溢出的阴火。
经脉如被万蚁啃噬般剧痛,但萧烬却咧嘴笑了。
那些追逐而来的鬼卒刚触到玄阴火,铠甲便瞬间爬满冰霜。
领头者见状,挥锤欲劈,锤头却在寒热交替中炸成碎片。
“谢礼!”
萧烬从潭底冲天而起,掌心玄阴火凝成冰蓝色长鞭。
他大喝一声,一鞭抽碎最后三具雷兽的颅骨,鬼卒们尖叫着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他湿漉漉地落在醉汉跟前,这才发现对方腰带挂着玄阴宗外门令牌。
而此刻,醉汉正因禁制反噬,七窍流血,命悬一线。
“遇见小爷算你命大。”
萧烬说着,将噬魂钉扎入醉汉天灵盖,将禁制反噬的煞气吸食殆尽。
随后,他顺手摸走对方的钱袋,却只倒出两粒骰子和半块硬如铁石的桂花糕。
他嫌弃地撇嘴,就着潭水啃下那口霉烧饼。
不经意间,他余光瞥见自己在潭水中的倒影——发梢结满冰碴,活像只炸毛的落汤鸡。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萧烬蹲在醉汉身边烤火。
噬魂钉挑着雷兽残骸在火上翻烤,油星噼啪作响。
他撕下稍干净的内衫下摆裹伤,突然发现玄阴火在皮肤下游走成奇异纹路,像极了幼时娘亲绣的平安符。
“原来噬魂钉喜欢阴火配雷兽肉...”
他戳了戳焦黑的兽肉,腹中雷鸣般的咕噜声盖过了林间晨雾。
醉汉在此时鼾声大作,翻身压灭了火堆。
萧烬抬脚欲踹,忽见那人后颈浮现血色莲花印——玄阴宗死士独有的烙印,花开七瓣者,可替主人死七次。
噬魂钉发出兴奋的嗡鸣。
萧烬眯眼望向玄阴宗方向,将烤雷兽腿骨掰成两截。
一半塞进醉汉嘴里,另一半用破布仔细包好——白璃最喜收集雷兽骨雕发簪。
晨光中,他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往山下走,青衫下摆的补丁在风里晃成乱蝶。
二十里外的玄阴宗祭坛,一盏魂灯陡然炸裂。值守弟子惊恐地看见灯油在地上蜿蜒成西个血字:
债主萧烬。
这一夜,萧烬在化骨潭边历经生死,不仅摆脱了霹雳鬼卒的追杀,还意外获得了玄阴火与神秘醉汉的线索。
玄阴宗与他又将产生怎样的纠葛?白璃又在何处?一切的谜团,仿佛一张大网,正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