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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乱葬岗被一层浓雾笼罩着，这雾气浓得仿佛化不开一般，让人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苏晚晴艰难地抱着顾念深，在这迷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顾念深是个孩子，他的额头滚烫异常，仿佛能把苏晚晴的皮肤灼伤。他的额头紧紧地抵在苏晚晴的颈间，似乎这样能让他稍微舒服一些。他的手指也死死地攥着苏晚晴的衣襟，仿佛那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顾念深的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碑… 第七排…”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浓雾吞噬，但苏晚晴还是听清了。她不知道顾念深说的“碑”和“第七排”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此刻非常需要找到那个地方。
“找到了。” 她停在一座无名碑前。墓碑上没有字，却用刀痕刻着往生契约的符文 —— 和顾承洲掌心的一模一样。
顾念突然剧烈抽搐，从她怀里跌落在地。苏晚晴慌忙去扶，却见孩子的皮肤下有黑影在游走，仿佛无数金虫在血管里爬行。他张开嘴，吐出半枚带血的铜钱 —— 正是墓碑符文的中心。
“用… 血…” 顾念的瞳孔变成竖瞳，“滴在… 契上…”
苏晚晴咬破舌尖，血珠落在符文瞬间，乱葬岗所有墓碑同时开裂。黑雾中浮起无数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一个 “顾念”—— 有襁褓中的婴儿，有垂髫的童子，甚至有成年后的男子。
“这是……” 她浑身发冷。
“第九世的… 残影。” 顾念站了起来，声音不再稚嫩，“我本不该存在，是父亲用九世轮回的命数… 将我强行凝聚。”
锁链突然收紧，所有 “顾念” 同时发出惨叫。苏晚晴这才看清，每个残影胸前都有不同的伤痕 —— 对应着前八世她失去的孩子，和这一世早夭的胎儿。
“他用自己的魂做锚，把我们困在同一条命线上。” 成年版的顾念走近，眼中流淌着金血，“所以您看见的我，有时是婴儿，有时是老者，不过是不同轮回的残影罢了。”
苏晚晴后退半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 他露出苦涩的笑，“您前八世没能保住的孩子，和这一世被父亲强行留住的‘怪物’。”
血色镜像
正午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祠堂的铜镜上。苏晚晴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灵体变得更加透明，指尖己经开始消散。
“还有三天。” 顾念站在她身后，此刻是十五岁的少年模样，“过了子时，您就会彻底消失。”
她转身，看见少年袖口露出的月牙疤痕 —— 和顾承洲的一模一样。
“父亲的克隆体。” 她轻声说。
少年挑眉：“您终于发现了？从第八世开始，父亲就用克隆体代替自己出现在您面前，为的是让真正的自己能暗中布局。”
苏晚晴想起火场中那个 “顾承洲” 冷漠的眼神，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那真正的他……”
“在往生殿。” 少年摊开掌心，露出一枚血珠，“被顾沉舟用铁链锁住，每天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上浮现出往生殿的画面 —— 顾承洲被倒吊在血池上方，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每道伤口都在渗出金色的血。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镜面，与苏晚晴对视。
“晚晴……” 他的声音像碎玻璃，“别信……”
画面突然扭曲，顾沉舟的脸覆盖在顾承洲身上：“亲爱的儿媳，该做选择了。”
剜心之选
子时三刻，梅林祭坛。
苏晚晴看着顾沉舟手里的两把刀，一把刻着 “弑子”，一把刻着 “弑夫”。
“选一把。” 他微笑着，“用你最亲的人的血，完成往生阵。”
少年版的顾念被锁链吊在祭坛中央，成年版的 “顾承洲” 克隆体跪在她脚边。两个身影重叠，让她想起前八世那些虚假的温柔。
“您以为他真的爱您？” 顾沉舟捏住她的下巴，“每次轮回，他都故意让你爱上克隆体，为的就是让真正的自己能保持清醒，完成逆转时空的计划。”
苏晚晴的指尖抚过 “弑夫” 刀的刀柄，镜中倒影突然分裂成九个 —— 每个 “她” 都拿着不同的刀，做出不同的选择。
第一世的她选了 “弑子”，结果顾承洲暴走屠杀全场；
第五世的她选了 “弑夫”，却发现砍中的是克隆体，真正的顾承洲在暗处冷笑；
第八世的她谁都没选，最终被顾沉舟亲自动手……
“这次，我选……” 她举起 “弑子” 刀，却突然转身刺向顾沉舟的心脏，“我自己。”
刀光闪过，顾沉舟的身体如雾气般消散，露出背后的顾承洲 —— 他浑身是血，却实实在在地抱住了她。
“傻瓜。”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我早就说过，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永恒轮回
血色黎明中，往生阵轰然崩塌。
苏晚晴看着顾承洲手腕上的月牙疤痕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后颈的月牙胎记。少年顾念的身影化作万千金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刻着 “永劫” 二字。
“这是最后的轮回。” 顾承洲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只有今生，没有来世。”
她抬头，看见第一缕阳光穿透梅林，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那些前八世的痛苦记忆如晨雾般消散，只留下此刻的温暖。
“我爱你。” 他轻声说，“从第一世到第九世，从未改变。”
苏晚晴笑了，任由灵体化作光点融入他的身体。在失去意识前，她听见顾承洲的心跳，和自己的合二为一。
尾声：镜中繁花
三年后。
苏晚晴站在婴儿房里，看着镜中的自己。后颈的月牙胎记己经变成淡粉色的花痕，怀里的婴儿正对着镜子笑，胸口没有任何胎记。
“妈妈看！”“有花花！”
她转头，看见顾承洲倚在门口，手腕上戴着一串金蝶手链 —— 正是当年那些消散的金蝶所化。
“该吃饭了，小调皮。” 他走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婴儿突然伸手去抓镜子，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另一对父母的倒影 —— 他们穿着古装，站在梅林深处，对着这边微笑。
苏晚晴眨眨眼，倒影消失了。她低头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知道那些痛苦的轮回终于真正结束了。
窗外，红梅盛开。这一次，没有血，没有泪，只有永恒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