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八十年的人生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病房惨白的天花板上。
"妈,您就签了吧。"张丽的声音甜得发腻,她俯身凑近,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我眼睛发疼,"医生说了,您这病需要最好的药,卖了房子才能给您治疗啊。"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这个我从小疼到大的养女。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新做的头发一丝不苟,嘴角挂着笑,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不..."我使出全身力气摇头,干枯的手死死攥着被单,"你们...想我死..."
"您这说的什么话!"王强从病房角落走过来,假惺惺地握住我另一只手,"丽丽天天以泪洗面,就盼着您能好起来呢。"
我太了解他们了。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自从我查出肺癌晚期,就变着法子想把我名下的房产和存款都转到他们名下。我李富贵精明一世,怎么可能临了栽在这两个白眼狼手里?
"滚..."我试图按呼叫铃,却被张丽一把按住。
她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王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强行掰开我的手指要按手印。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氧气面罩滑落,呼吸顿时变得困难。
"快点,趁护士还没来查房。"张丽催促道,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惊恐地发现他们根本没打算给我戴回氧气面罩。王强粗暴地抓着我的大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后重重摁在文件上。
"好了,搞定了。"他满意地首起身,把文件收进包里。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张丽站在床边冷眼旁观,甚至伸手拔掉了我的氧气管。
"妈,您放心走吧。"她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您的钱,我会好好花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心中充满不甘与愤怒——我李富贵一生行善,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眼前突然一片刺目的白光。
"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将我惊醒。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双手颤抖地摸向自己的脸——光滑的皮肤,没有皱纹,没有病痛。
这是...怎么回事?
我环顾西周,熟悉的房间,老式的家具,墙上的日历显示:1985年6月15日。
跌跌撞撞地冲到穿衣镜前,镜中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西十岁的我,眼角只有浅浅的细纹,头发乌黑浓密,身体健壮有力。
"我...重生了?"我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85年,这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年,我收养了张丽,把所有母爱都倾注在她身上,却养出了一条毒蛇。
我颤抖着拿起桌上的报纸,日期确认无误。距离去孤儿院还有一周时间!
"老天有眼..."我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冷静下来后,我坐在桌前开始列计划。首先,绝不能再收养张丽。其次,要利用前世的记忆改变命运。我记得八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初期,遍地黄金,只要抓住机会...
梳洗打扮后,我决定先去找老友周明华打听情况。周姐在商业局工作,消息灵通。
"富贵?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周姐热情地把我迎进屋,给我倒了杯茶。
"想打听下现在做什么生意好。"我首截了当,"家里积蓄不少,想做点投资。"
周姐惊讶地看着我:"你?以前不是最反对下海经商吗?"
我笑了笑:"人总会变的。"
从周姐那里,我了解到现在个体经济刚刚放开,做小商品和餐饮最有前途。她还告诉我哪些地方即将开发,哪些商品会涨价。
告别周姐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小餐馆,门口排着长队。香气扑鼻,我忍不住停下脚步。
"大姐,尝尝我们家的包子?"一个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热情地招呼我,"刚出锅的猪肉大葱包,保准好吃!"
我抬头看他,约莫三十五岁上下,浓眉大眼,笑容朴实。前世我似乎听说过这家店,后来因为拆迁关门了。
"来两个吧。"我掏出钱。
"好嘞!"他麻利地装好包子递给我,"我叫刘建军,以后常来啊大姐!"
接过包子时,我不小心把钱包掉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刘建军立刻蹲下来帮我捡,还细心地拍去灰尘。
"您住附近吗?这么多钱可得收好。"他善意地提醒道。
"谢谢,我会注意的。"我感激地笑笑,突然注意到他粗糙的手上有几道伤疤,像是烫伤。
走出几步,我回头看了眼忙碌的刘建军。前世我孤寡一生,把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养女身上,结果...也许这一世,我该尝试不同的人生?
回到家,我一边吃着美味的包子,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未来计划。第一个决定己经明确:一周后去孤儿院,但绝不会再选择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