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军的炮弹掀起漫天烟尘,却难以彻底摧毁这些依托地形的坚固工事。
“天皇陛下万岁!”
第一波冲锋的东洋兵刚越过山脚,就踩中了沙俄埋设的地雷。
爆炸声中,残肢断臂飞溅,可后面的士兵依然踩着血泥冲锋。
沙俄的马克沁机枪突然开火,子弹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东洋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继续冲!不许停!”东洋军官声嘶力竭地挥舞军刀。
作为第二波冲锋的十九岁上等兵小林次郎刚爬到了半山腰,忽然闻到了煤油味,他想起家乡渔船上用的也是这种味道。
下一秒,山顶传来金属滚动的轰鸣。
“油桶!散开!!!”
小林次郎的警告被淹没在爆燃声中,数十个点燃的油桶顺着山坡翻滚而下,火焰像毒蛇般瞬间缠上了冲锋的队列。
他看见跑在前面的中岛军曹突然变成了一支人形火炬,那具燃烧的身体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天照大…啊…”小林次郎听见身后有人这样喊着,他转头时,二等兵高桥正用燃烧的双手拍打自己的脸,焦黑的皮肤像树皮一样剥落。
煤油黏在高桥身上,火焰欢快地舔舐着他的制服,衣服上的樱花刺绣在火中蜷曲成灰。
山顶堑壕里传来沙俄兵的哄笑,“看那些黄皮猴子在跳舞!”某个粗哑的声音用俄语喊着。
小林次郎听不懂,但他听见了铁锹敲击的叮当声,就像马戏团开场前的铃铛。
东洋军的炮火报复来得很快,第一发炮弹落在堑壕前方时,沙俄列兵阿列克谢正在画十字。
爆炸的冲击波震飞了他的水壶,糖水洒在堑壕壁上,引来一串蚂蚁。
“圣母玛利亚…”阿列克谢的指甲抠进了胸前的圣像挂坠,这是他离家时妹妹塞给他的,“求您让我活着见到…”
“闭嘴吧菜鸟!”老兵瓦西里一把将他拽倒。
阿列克谢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伏特加和汗臭味,混合着硝烟的刺鼻气息。
瓦西里的胡子扎在他脸上,黄牙间挤出警告:“祈祷不如把屁股贴紧地面……”
世界突然安静了,阿列克谢看见瓦西里的嘴巴还在动,但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然后他注意到老兵胸口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透过那个洞能看到后面正在崩塌的堑壕墙。
瓦西里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胸腔,像检查酒瓶是否见底那样认真。
阿列克谢的呕吐反射还没完成,又一发150毫米炮弹就掀开了整段堑壕。
他最后的感觉是泥土灌进鼻腔的窒息,以及某块滚烫的弹片温柔地切入脊椎。
在永恒的黑暗降临前,他想起妹妹说的“圣像会保护你”,可现在那枚铜制圣像正和他的第三根肋骨一起插在肺里。
山坡上的小林次郎看着第二轮炮击将山顶堑壕炸成月球表面,一个沙俄士兵的下半身挂在松树上,靴子还在抽搐。
他麻木地跨过仍在燃烧的高桥尸体,发现这个总吹嘘家乡有温泉的战友,现在像烤过头的秋刀鱼一样蜷曲着。
当小林次郎终于冲上山顶时,他在炸塌的堑壕边缘绊了一跤,摔倒时他的脸贴到了什么东西,那是半张年轻的脸,蓝眼睛还睁着,金发上粘着糖水和蚂蚁。
小林次郎突然很想把兜里的红糖糕分给这个陌生人,就像他常和弟弟分享零食那样。
可这时一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67式手榴弹落在了他的脚边,小林次郎知道这个东西,因为它过去己经造成不少战友的死亡。
听说是沙俄军队从一个中国商人那里购买的,小林次郎想不通为什么愚昧落后的中国人竟然能卖武器给沙俄了。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手榴弹爆炸声,把所剩不多冲上防线的东洋兵全部炸死在了战壕前。
远处,又一波东洋兵挺着刺刀,借着炮火的掩护冲上了山坡,而沙俄的预备队正从反斜面战壕里涌出来。
东洋的西百七十多门野炮、山炮、臼炮,同时发出怒吼时,固然震撼人心!
可沙俄近六百门火炮的还击,更加地动山摇。
沙俄炮兵阵地上,军官的怒吼声刺破硝烟:
“全炮位——装填高爆弹!”
上百门火炮的炮管缓缓抬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正在冲锋的东洋军。
“放!”
刹那间,天地震颤!
成百上千发炮弹撕裂空气,发出死神般的尖啸,如暴雨般砸向东洋军的进攻队列。